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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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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绝书
      目录

            前言
            凡例
            第一卷  越绝外传本事第一
                 越绝荆平王内传第二
            第二卷  越绝外传记吴地传第三
            第三卷  越绝吴内传第四
            第四卷  越绝计倪内经第五
            第五卷  越绝请籴内传第六
            第六卷  越绝外传纪策考第七
            第七卷  越绝外传记范伯第八
                 越绝内传陈成恒第九
            第八卷  越绝外传记地传第十
            第九卷  越绝外传计倪第十一
            第十卷  越绝外传记吴王占梦第十二
            第十一卷 越绝外传记宝剑第十三
            第十二卷 越绝内经九术第十四
                 越绝外传记军气第十五
            第十三卷 越绝外传枕中第十六
            第十四卷 越绝外传春申君第十七
                 越绝德序外传记第十八
            第十五卷 越绝篇叙外传记第十九

      前言
      越绝书是记载我国早期吴越历史的重要典籍。它所记载的内容,以春秋末年至战国初期吴、越争霸的历史事实为主干,上溯夏禹,下迄两汉,旁及诸侯列国,对这一历史时期吴越地区的政治、经济、军事、天文、地理、历法、语言等多有所涉及。其中有些记述,不见于现存其他典籍文献,而为此书所独详;有些记述,则可与其他典籍文献互为发明,彼此印证,因而向为学者所重视。在现代社会科学的研究过程中,曾有不少人,从不同角度、在不同程度上利用越绝书,来考察中国古代史、中国文学史、中国民族史、汉语语言学史、中国历史地理中的一些具体问题,并取得了不少重要成果。这说明此书对于以上诸学科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出于种种原因,在越绝书的成书年代、作者、卷数。书名、篇名等问题上,至今仍存在着许多不同的看法。如关于成书年代,有春秋说、战国说、战国--西汉--东汉说、战国--东汉说、东汉初年说、东汉末年说、东汉初年--东汉末年说、西晋说;关于作者,有子贡撰说、子胥撰说、袁康撰说、袁康、吴平合撰说、袁康撰吴平修订说、袁康、吴平辑录说;关于卷数,有十五卷说、十六卷说;关于书名,有越绝书原称越绝说、越绝书原称越绝记说、越绝记非越绝书说;关于篇名,有吴太伯与兵法篇亡佚说、今本吴地传即古本吴太伯篇说、伍子胥水战兵法内经即古本兵法篇说、今本陈成恒非古本陈恒篇说,等等。以上这些,一方面说明,关于越绝书的一些重要问题,意见尚未统一,疑点犹待探讨;另一方面也同时说明,正是由于越绝书的史料价值,在诸典籍中占有特殊的地位,因而使众多的研究者为之锲而不舍.
      应当指出,近十几年来,一些学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以上的这些问题,又作过一番深入的探寻,其中陈桥驿先生、黄苇先生、徐奇堂先生都有专文讨论〔一〕,仓修良先生的文章也有所涉及〔二〕。这些论文,或对诸问题的研究状况加以介绍,或就各个问题的方面发表自己的新解。这些研究的新成果,对于初涉越绝书的人来说,可作为入门的向导,对于专家来说,可供参考。总之,感兴趣的读者不妨一读。我对这些问题以及越绝书的其他一系列问题,也曾作过考察,这里为篇幅所限,无法展开,待观点与读者见面,再来和大家一起,相析疑义,共赏奇文〔三〕。
      前人在越绝书的整理研究方面,作过一些工作,除历代的抄本、刻本外,其主要成果是:清人的越绝书札记二种、张宗祥的越绝书校注、乐祖谋的越绝书点校本。以下对越绝书的这四种主要成果,分别加以评述。
      清人的越绝书札记二种,一为德清俞樾所作,刻入曲园杂纂,一为常熟钱培名所作,刻入小万卷楼丛书。俞樾是清代中后期的小学名家,一生从事文字、音韵、训诂方面的研究,其代表作是群经平议与诸子平议,所以,他在札记中也往往用小学家的手段解字校文。如他在外传记吴地传第三“吴古故从由拳辟塞,度会夷,奏山阴”条下释“会夷”二字说:
      会夷即会稽之异文也。王充论衡力辨夏禹巡狩会计之说,而未知古有会夷之名。
      这里俞氏以“夷”、“稽”为假借之字,从而阐明了古代的会夷即后世的会稽,就是其中的一一个例子。
      另外,俞氏熟悉先秦两汉文献,知识较为广博,对越绝书中的难点,也曾作过一些考订,其中也有可取之处,如他在解释外传记军气第十五中的有关分野问题时说:
      韩,角、亢也。郑,角、亢也。燕,尾、箕也。越,南斗也。吴,牛、须女也。齐,虚、危也。卫,营室、壁也。鲁,奎、娄也。梁,毕也。晋,觜也。秦,东井也。周,柳、七星、张也。楚,翼、轸也。赵,参也。樾谨按:十二分野见于周官。保章氏注。星纪,吴越也。元枵,齐也。娵訾,卫也。降娄,鲁也。大梁,赵也。实沈,晋也。鹑首,秦也。鹑火,周也。鹑尾,楚也。寿星,郑也。大火,宋也。析木,燕也。乃此书则为十四国,盖分吴越为二,增韩、梁而无宋也。吴越虽分,然同一星纪之次,则仍与不分同。其增韩而与郑同为角、亢,则仍与不增同。惟所增之梁属毕,则大梁之次,而占赵之分野;移赵属参,则实沈之次,而占晋之分野。晋为觜,则其为实沈如故。然赵、韩、梁皆晋之所分,旧说有晋又有赵,已为无理,此则分列晋、赵、韩、梁为四国,更无理矣。其无宋,未详,疑有阙误。又按:晋皇甫谧帝王世纪,自毕十二度至东井十五度,曰实沈之次,今晋魏分野。然则晋与魏同属实沈。此书梁与赵宜互易,梁即魏也。晋、梁并属实沈,与帝王世纪合,赵则仍为大梁,与旧说无不合矣。
      俞氏援引周礼郑玄注与帝王世纪之文,来比较并说解越绝书的这段文字,不但解决了传统记载中的十二分野与越绝书分为“十四国”的矛盾,在考释中求得了自圆其说,而且还指出错简所在,“此书梁与赵宜互易”。姑无论俞氏的结论究竟正确与否,总之多少会对我们理解或研究越绝书提供一些帮助,因为就我所见,古今学者还没有人对这段文字作过除俞氏以外的专门的解释。
      俞氏的札记无论从客观上还是主观上看也还存在着较大的不足。首先,其篇幅不大,仅约二千余字,这当然对我们全面地理解或研究越绝书的需求来说,是远为不够的。其次,就其内容来看,一些地方也不及俞氏的上乘作品那样精详。如上面所与俞氏释“会夷”的那条,说法就很简单,仅仅指出“会夷即会稽之异文也”,没有说明“夷”、“稽”二字的声韵部关系,更没有列具书证。尽管结论正确,但总不免令人觉得有些草率。由此可知,这篇札记至少不是俞氏的精心之作。
      钱培名是清代的校勘、辑佚学家,生活年代与俞樾几乎同时。虽然他的名气与学术地位远不如俞樾,但他的越绝书札记则是其力作。江苏藏书家史略载钱培名小传说:
      常熟人,熙经子,官县丞。熙祚刻守山阁丛书,世称善本,培名又搜辑放佚以补其阙,为小万卷楼丛书,工未竣而洪、杨乱作,仅刻成十七种,其中如越绝书、申鉴、中论、陆士衡集,均附札记,校勘颇精。
      别人在他校刻的诸书之中,首列越绝书及其札记,可知钱氏这一成果早为学界所见重。
      钱氏的札记实际上是一部通校越绝书之后的校勘记与越绝书佚文的汇录,是与带有一种随文说解读书笔札性质的俞氏札记完全不同的。包括每条校勘记之前所列的越绝书被校、被释的原文,钱氏札记的文字量约有一万五千余字。钱氏的校勘具体方法是:以古今逸史本、汉魏丛书本二种,来校元大德刊本,这是对校;以越绝书上下段或前后篇文字的逻辑联系与叙事的特点,来作出考订,这是本校与理校;另外还广引群书,“搜辑放佚以补其阙”,作了大量的他校工作。其辑佚的具体方法是:从史注、地志、类书、集注四类书中,辑出今本所无的越绝书佚文,逐条排比分列,若一条佚文重见诸书而文字有出入的,还以校勘记的形式列出异同。综观钱氏的札记,无论是在校勘还是在辑佚方面,都取得了一些不容忽视的成绩。
      在校勘方面,钱氏长于考订,一些判断往往正确。如在吴内传第四“我与汝君”条下,钱氏说:
      我,原误君。依汉魏丛书本改。
      元大德本上原作“君与汝君”,钱氏据汉魏丛书本校改“君”为“我”字。这一条越绝书的前后文原来是这样的:“使齐以国事鲁,我与汝君;不以国事鲁,我不与汝君。”从文义来看,若作“君与汝君”,显然扞格不通。另外,上句“我与汝君”,与下句“我不与汝君”,是相对成文的,更何况文渊阁四库全书本此处正作“我与汝君”,从版本上提供了支持钱说而钱氏当时未见到的证据,故而钱氏此条校改不误。又如,在外传记范伯第八“有高世之材”条下钱氏说:
      依下句例,句末当有者字。
      这一条钱氏所据的三种本子均作“有高世之材”,但钱氏通过推理,仍然认为“句末当有者字”,其理由是“依下句例”。寻检越绝书,这段文字的前后文是这样的:“有高世之材,必有负俗之累,有至智之明者,必破(嘉按:“破”为“被”之讹,说见本书该篇校释)庶众之议。”由于“下句例”的“有至智之明者”句,句末存有“‵者”字,因此钱氏推断“有高世之材”句的句末,也“当有者字”。钱氏的这一说法,也应该说是有道理的,因为我后来看到昭明文选卷三五七命李善注引越绝书此文,正作“有高世之材者”,在诸典籍所引越绝书的旧文中,又没有看到相反的证明材料,所以可以证明钱说有理。又如,在外传记地传第三“柴辟亭到语儿就李”条下,钱氏说:
      辟,原误碎,今改。
      后来我才发现,不唯钱氏所据的那三种版本,现在流行的所有版本都将此处的“柴辟亭”书作“柴碎亭”。钱氏径改“碎”为“辟”字,札记中无任何说明,也许他生于常熟,对吴越一带地理情况熟悉,知有“柴辟亭”,而无“柴碎亭”。实际上越绝书中已记有“柴辟亭”一名,如外传记地传第十载:“语儿乡,故越界,名曰就李,吴疆越地以为战地,至于柴辟亭。”记地传中的“柴辟亭”,也即吴地传中的“柴辟亭”,此地名又屡见于读史方舆纪要。另外,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释“柴辟亭”也说:“在浙江崇德县东南。”据此,也知钱氏校改不误。又如,他在外传记吴地传第三“葬三日而白虎居上”条下说:
      葬,原误筑,依集解、御览五三、又三四三、事类赋注改。
      钱氏所据的三种本子,“葬三日而白虎居上”的句首“葬”字,原均作“筑”,但钱在“搜辑放佚”之文时,看到史记.吴太伯世家中裴骃集解、太平御览卷五三地部.丘门、太平御览卷三四三兵部.剑门、吴淑事类赋等书,所引此条越绝书的旧文,“筑”均作“葬”,即从旧文之说,改今本“筑”为“葬”字。一般说来,典籍书中所引的某书旧文,是要比该书的今本文字接近古本原貌一些,尽管在使用时还要谨慎。具体而言,此条钱氏四引越绝书旧文,“筑”皆作“葬”,后来我所看到的吴郡志卷三九冢墓、姑苏志卷三四引越绝书此条,句首也作“葬”字,另外,白氏六帖卷二八白虎门叙此事也作“葬”,所见诸书引越绝书此条又无一如今作“筑”的,所以应该说,钱氏的校改,恢复了此条越绝书的古本原貌,首发其覆,考订不误。
      在辑佚方面,钱氏搜辑了存于史注、地志、类书、集注中的不少今本所无的越绝书佚文,排比分列于札记之中。这些佚文当然是研究或补充今本越绝书的宝贵材料,所以也受到后人的重视。近代着名辑佚学家王仁俊,就把钱氏札记佚文部份中的全部佚文,录入其着作玉函山房辑佚书续编之中,唯恐其失传〔四〕;陈桥驿教授也对如何研究或进一步整理这些佚文,提出过一些看法〔五〕,这都从不同角度说明了这些佚文的价值。其中有些佚文的价值是相当高的,如钱氏所辑的伍子胥水战兵法内经,文字长达一百余字,被人们认为是研究越绝书古本兵法篇去向的重要证据之一。又如所引北堂书钞卷九四中关于“三女坟”的一条,即“阖庐葬女于邽西,名为三女坟,吴先主发掘无得,凿分为三,呼为三女坟”,就成了人们用来讨论越绝书成书年代的重要材料之一。总之,钱氏的辑佚工作下了一番工夫,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佚文的价值读者研究后自知,这里不再详说。
      然而,钱氏的札记也非尽善尽美,也还存在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如前所叙,钱氏的札记是一部通校越绝书之后的校勘记与佚文汇录,也就是说,内容只有校文与佚文两部分,而没有释文注语,未尝对越绝书文字作一番全面解释的工作,这是钱氏研究重点自有所在使然,不必苛求;我们所要指出的是,就钱氏札记的工作本身而言,无论在搜辑文献还是在校勘考订方面,疏漏也还不少。
      第一,在广搜载有越绝书旧文的文献,来作为他校材料基础与佚文出自根据的问题上,钱氏引书显然数量不足。我曾统计,钱氏引此类书共是一八种〔六〕,而仅我所知,载有越绝书旧文的古代文献,就有四二种〔七〕。不少重要文献,为钱氏所失收。
      如三国志卷四二郤正传中,裴松之注引越绝书一段,是外传记宝剑篇里的文字,长达二三八字。这段材料非常重要,就时间而言,它是继文选薛综注、刘渊林注引越绝书之后,文献中时代较早的越绝书的记载,是我们目前所能见到越绝书早期出现的重要证据之一,而且与今本记载有出入〔八〕,而钱氏的搜辑,不及于此。
      又如齐民要术卷三引有越绝书一段,是外传枕中篇的文字。这段材料也很重要,因为它可与水经注所引越绝书的材料一起,共同证明越绝书曾由东晋南朝传入北朝,是研究越绝书南北朝时期的流传情况的佐证之一。这段文字也与今本有异同,一些地方胜于今本〔九〕,而钱氏对此,却失之交臂。
      又如战国策卷一七楚策四姚宏注引越绝书一段,是通过比对后可以确认的比任何一个今本都要完整的外传春申君篇,凡五四五字,是研究今本外传春申君篇来历的不可多得的珍贵材料,同时可校补今本讹误脱缺十余字〔一0〕。钱氏对此,又视而未见。
      钱氏札记的佚文部份的引书情况也不全面,荆楚岁时记、岭表录异、会稽志、会稽续志、会稽三赋、晏元献公类要、浙江通志等书中,都不同程度地保留有今本所无的不少越绝书佚文,而不为钱氏札记所征引〔一一〕。
      第二,就钱氏已收集到的文献而言,通过比较,也可以肯定钱氏没有把这些文献中的所有记有越绝书旧文的材料爬梳一遍,全部钩稽出来加以利用。也就是说,在钱氏作札记已确定的使用书籍中,具体材料的收集工作的疏漏还不少。
      如外传记吴地传第三“下池广六十步”条下,钱氏说:
      广下御览有平字。
      钱氏列出太平御览的异文,本无可非议,但这一条史记.吴太伯世家中集解引越绝书,同于今本,“广”字下并无“平”字,结合其他证据,我们可以判断今本不误,而钱氏所引的那条出自太平御览的越绝书旧文当衍“平”字〔一二〕。然而史记集解在钱氏札记中屡见征引,这里钱氏没有征引,加以综合考察,应是材料收集的工作疏漏所致。
      又如外传记吴地传第三“路西宫在长秋”条下,钱氏说:
      路字疑衍,西宫似当另起。然御览亦作路西宫,恐路上有脱文,姑仍其旧。在长秋,御览作长秋门。
      钱氏这里所说的御览,是指的太平御览卷一九三居处部.城门中所引的越绝书〔一三〕。我们这里姑无论钱氏的各种推测有无道理,但至少收漏了材料是可以肯定的,因为太平御览卷九二二羽族部.燕门也引有越绝书此条,作“吴路西宫在长秋”,其中句首“吴”字,是今本与钱氏所引的太平御览中的越绝书文所没有的。另外,“长秋”二字,同于今本,与钱氏所引太平御览载的那条作“长秋门”不同。太平御览也是钱氏札记中常常征引的文献,一书之中,顾此失彼的现象,也只能是钱氏的疏忽所致。
      这类例子还很有一些,读者在本书中将可以多处看到,这里就不一一指明了。
      第三,钱氏在校勘考订时,在征引文献与选择版本问题上,还有一些不够准确的地方。如在外传记吴地传第三“铜椁三重”条下,钱氏误把太平御览卷五五二所载的越绝书文,说成出自太平御览卷五五一。在外传记地传第十“上茅山”条下,误把载于太平御览卷八二的越绝书文,说成是出自太平御览卷八三。在外传记吴地传第三“去县十七里”条下,钱氏札记误写越绝书正文“十七里”为“七十里”。以上是钱氏误引文献卷数、误录文献文字例。又如在外传记吴地传第三“延陵季子冢也”条下,钱氏引续汉书.郡国志刘昭注引越绝书“县南城,在荒地”,其中“在荒”二字,应是“古淹”二字之讹,现在的中华书局点校本后汉书,已从善本,改“在荒”二字为“古淹”二字〔一四〕,可知钱氏所据,当为劣本。以上是钱氏选择版本上的毛病。
      第四,钱氏的校勘,无论是在对校、本校、理校,还是在他校方面,也还存在一些疏漏的地方。
      如在对校方面,外传本事第一“直斥以身者也”条,汉魏丛书本作“直斥以为身者也”,“以”字下多一“为”字。如前面所介绍,汉魏丛书本是钱氏的参校本之一,这里他却没有将汉魏丛书本与元大德刊本的不同情况写入校记之中。而这类校记依钱氏札记的体例,是照例应写出的。如请籴内传第六“有智臣范蠡”条下,钱氏的校记说:“‘智臣’下,汉魏丛书、逸史本有‘曰’字。”又同篇“不能与谋”条下,钱氏的校记说:“‘能’,汉魏丛书、逸史本作‘可’。”很显然,钱氏校勘的对校部份,时有脱漏。
      又如在本校方面,外传记吴地传第三“阖庐子女冢”条下,钱氏说:“‘子女’疑当倒。”也就是说钱氏怀疑原文应作“阖庐女子冢”,今本将“子”、“女”二字,互写颠倒。其实,如果钱氏作了一番细心的本校,这一怀疑,自可不必产生,因为外传记宝剑第十三中,记载了与此相同的事,也作“子女”,而不作“女子”〔一五〕,可知此条原来不误,而钱氏之疑,殊无所据。
      又如在理校方面,外传记吴地传第三“更始五年”条下,钱氏说:“按:更始无五年,此‘五’字误。”这一“更始”,据越绝书上下文,是指的西汉末年,下江、平林农民起义军所拥立的刘玄的年号。据后汉书.刘玄列传及资治通鉴所载,刘玄的更始年号,仅行用三年。钱氏很可能就是据这些记载,在这里判断“更始五年”的“五”字误。但是我们知道,史书上所记载的历史上某一政权的某一年号的行用时间,却由于战乱或者当时的交通条件有限等方面所造成的原因,往往与某一地区奉行这一年号的实际情况有出入〔一六〕。钱氏在这里对“更始五年”中的“五”字误的理由未加说明,另外,外传记吴地传第三在“更始五年”以后,又有更始“六年”的记载,而钱氏对此,却未作详考,因而钱氏的这一推断,没有自圆其说,不能令人信服〔一七〕。
      又如在他校方面,外传记吴地传第三:“太守府大殿者,秦始皇刻石所起也。”其下钱氏说:“‘秦始皇刻石所起也’,‘起’疑当作‘造’。”钱氏在这里疑文中“起”字原当作“造”,其说殊误。其实,“起”字在古汉语中,本有造作之义。汉书.武帝纪太初元年二月条:“起建章宫”,“起建章宫”即造建章宫,记吴地传这里的“起”字义是可以说得通的,根本不必“疑当作造”,何况我后来看到姑苏志卷二二引越绝书此文正作“起”字,而不作“造”。由此可证今本不误,钱疑无据。如果钱氏他校引书广博,看到了姑苏志此条所记,其考订中的误会,也就不会发生了。
      以上对清人的越绝书札记二种,即俞樾的札记与钱培名的札记,作了评述,以下来谈张宗祥的越绝书校注。
      张宗祥生于一八八二年,卒年不详〔一八〕,民国时期曾在京师图书馆任职,后任浙江图书馆馆长,是版本、目录、校勘学家。张氏的越绝书校注,是越绝书有始以来的第一个校注本,也是唯一的一个校注本,因而受到学界广泛的注意〔一九〕。此书由商务印书馆一九五六年十二月出版,印数为三五00册,各大图书馆里,应有收藏。
      张氏校注的校勘部份,从体例与内容上看,主要是重在对校方面,另外作了少量的他校,而本校与理校的例子,在书中极其有限。
      张氏对校的方式,据校注张氏序称,由于他所见到的各种版本,“皆行款不同,字句略有小异,编目分卷不一,如此而已,非有大出入也。”因此,采取“合校各本,从其长者,义有可通,则注于下”的办法,可知没有选择一定的版本为底本,而是采取汇校汇录的方式。
      关于张氏当时见到的各种版本,据校注自序,有以下几种:明正德己巳翻刻宋本、双柏堂本、张佳胤本、明万历年间翻刻元本、嘉靖二十四年孔文谷刊本、嘉靖丁未陈垲刊本、吴琯古今逸史本、程荣与何镗的汉魏书本二种。但从校注的内容看,张氏的校记中,只见引有翻元本(疑即双柏堂本)、张佳胤本、陈垲刊本、吴绾古今逸史本、四库全书本。其中四库全书本,校注张序中未说。而序中说到的一些版本,在校记中没有看到。其中的原因,也可能是张氏序中所列的版本,只是曾经见过,而未一一据以校勘,也可能是这些版本的文字,“非有大出入也”,因而张氏略而未记。
      张氏的校注因为采用的是汇校汇录的方式,所据的版本比钱培名等前人要多一些,所以从对校方面看,是取得了一定成绩的。
      首先,张氏把翻元本(疑即双柏堂本)、张佳胤本、陈垲刊本、古今逸史本、四库全书本等版本,相互之间在文字上的一些异同情况,写成校勘记,保留在校注之中,这为我们进一步全面地校勘越绝书,提供了版本上的参考。
      其次,在对校过程中,张氏的一些考订也有可取之处。如在外传本事等一“越专其功,故曰越绝”条下,张氏说:
      张本有绝字,各本均无。宗祥按:证之下文,何不言齐绝乎句,当有。
      可知“故曰越绝”一句中的“绝”字,在张氏当时所据的版本中,除了张佳胤本保留了以外,各本均无。但张氏在结合下句“何不言齐绝乎”的文义比较之后,判断“故曰越绝”句中的“绝”字“当有”。应该说张氏这里的结论是正确的,因为钱培名在此条上也曾有按断,他从德序外传记等十八的句中找到了证据,认为这里“故曰越绝”句中的“绝”字,不可能是别的什么字,尽管钱氏没有来自对校方面版本上的任何证据。由此可知,张宗祥的校注与钱培名的札记,有些考订是殊途同归,校勘的方式与所据的材料不同,而结论一致。这里张氏的校勘,可以视作补证钱说之例。
      张氏校注的他校、本校、理校的工作,内容都很少,本校与理校校得好的例子,在外传记军气等十五中存有几条,读者可以参看。他校引用的文献,载有越绝书旧文的,只用了史记三家注中的几条,显然不全。此外,张氏还用了左传、国语、史记、吴越春秋中的与越绝书某篇某段文字类似的记载,来作为他校的补充,但搜采不能说是广泛的,读者稍作比较后就会发现,这里就不详举其例,一一加以指出了。
      张氏校注的注释部份,主要是注解词语、地名与考订史实。越绝书的外传记吴地传、外传记地传二篇,是备受研究者重视的记载早期吴越地理的珍贵资料,张氏的注释,在这二篇中用力最勤。张氏引用续汉书.郡国志、通典、文献通考、嘉泰会稽志、云门志略、秀水县志、万历绍兴府志、明一统志、名胜志、嘉靖浙江通志、弘治嘉兴府志等书,考察并疏解这二篇文献中的一些具体地理位置的所在,以及山川地形方面的特点、地名的由来等等,这对于我们今天阅读越绝书,无疑会提供一定的帮助。
      在注解词语与考订史实方面,张氏引用了一些文献旧注与早期字书,随文诠释,往往说一字义,必据旧典,寻其上下文气而定,讲一通假,必罗列书证,摆出缘由;考订史实,特别是对吴越君长世系考察入微,有其独立的见解,对越绝书中所载的一些吴越早期历史传闻,在与吴越春秋、吕氏春秋、史记的比较基础上,作出了较为合理的解释。
      全面地看张氏的校注,所存在的问题也是不少的。首先,校注的工作有些虎头蛇尾,详前而略后。越绝书现存十九篇,但自第十一篇外传计倪以后,校注的内容就很少了。如第十六篇外传枕中,本来是越绝书中较长的一篇,约有二千六百字左右,但校注的按语在此篇中,总计还不到五十字,几乎是一篇白文。
      其次,无论是在校勘方面,还是在注释方面,校注也有一些不足之处。
      从校勘上看,第一,如前面所述,张氏校注的工作重点是在对校方面,而本校、理校、他校方面颇嫌不足。从全面地校勘越绝书的角度上看,校注还远远没有达到这一目标。
      第二,从具体的校勘内容上看,还有一些地方似可商搉。如荆平王内传第二中有这样一段:
      其后荆将伐蔡,子胥言之阖庐,即使子胥救蔡而伐荆。十五战,十五胜。
      张宗祥在“十五战,十五胜”下说:
      史记作五战楚五败,吴越春秋作五战径至于郢,两“十”字衍。
      张氏在比较了史记与吴越春秋之后,认为“十五战,十五胜”,当作“五战五胜”,认为文中的两“十”字,是传抄过程中的衍文。首先我们注意到张氏这里没有来自越绝书版本方面的证据,也就是说张氏所据越绝书的各本均作“十五战,十五胜”。其次,太平御览卷四八二人事部.仇雠门与艺文类聚卷三三人事部.报雠门引越绝书此事,均作“十五战,十五胜”,而没有看到文献引越绝书或越绝书某本作“五战五胜”的例证。再次,越绝书的一些记载,现在看来与史记、吴越春秋往往有同记一事而异辞之处〔二0〕。从以上三方面看,校注断然地说“两‘十’字衍”,就至少理由不充分了。
      又如请籴内传第六中有这样的记载:
      昔者,越王句践与吴王夫差战,大败,保栖于会稽山上,乃使大夫种求行成于吴,吴许之。越王去会稽,入官于吴。
      张宗祥这里对“入官于吴”这一句作了校语,他说:
      国语、吴越春秋均作“入臣”。
      这一条他较前条谨慎,没有直接判断应作“入官”,还是应作“入臣”,只是列具他书异文,客观地摆在读者面前。其实,越绝书的内部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句“入官于吴”中的“入官”二字没有问题,至于国语与吴越春秋作“入臣”,这里应该视为文献传写的系统不同,辞各有异方面的问题。外传记地传第十载:
      女阳亭者,句践入官于吴,夫人从,道产女此亭。
      记地传的“入官于吴”与请籴内传的完全一致,可见越绝书记此事均作“入官”,张氏如果这里稍作本校考察,孰是孰非,也就不言自明。
      第三,张氏的校注在征引文献方面,也有一些不准确的地方,如外传记吴地传第三记载:
      吴古故水道,出平门,上郭池,入渎,出巢湖,上历地,过梅亭,入杨湖,出渔浦,入大江,奏广陵。
      在这一段末尾,张氏说:
      此言吴古故水道由北面平门以出也。广陵当指今杨州。左传云:吴城邗沟以通江淮,可证。
      张氏所引的左传,见于哀公九年,原文作:“吴城邗,沟通江淮。”张氏不仅引录左传原文有误,多一“以”字,而且点断有误,使读者在这里费解。
      又如外传记吴地传第三记吴阖庐冢时说:
      铜椁三重,澒池六尺。
      其中“澒池六尺”,各本多作“坟池六尺”,张宗祥按:
      史记集解引越集作“澒池六尺”。
      张氏所说的史记集解,见史记卷三一吴太伯世家中,而所引的是越绝,不是“越集”,这里是张氏的抄录失误。
      张氏校注从注释上看,也有以下两方面的问题。第一,由于张氏校注虎头蛇尾,因此注释在越绝书的后半部份,也显得太少,不能满足通读越绝书的需要。
      第二,在已有的注释中,有些地方,还可以补充。如外传记吴地传第三载:
      莋碓山,故为鹤阜山,禹游天下,引湖中柯山置之鹤阜,更名莋碓。
      张氏在“故为鹤阜山”下有注:
      即岝崿山。图经云:形如狮子,故亦名狮子山也。梁隐士何求、何点葬此。后改名何山。
      其实另外有些书对此山的山名、地理位置及其有关传说与张注引有不同。如吴郡图经续记卷下说:
      吴王僚墓在吴县西十二里岝崿山旁,在西下有思益寺。
      又姑苏志卷九说:
      何山在狮山北一里,其地旧名鹤邑墟,故山名鹤阜山,因梁隐士何求、何点葬此改今名。
      姑苏志卷九又说:
      岝崿山在金山东,俗称狮子山,以形名。一名鹤阜山,又名莋雄山。
      接下姑苏志自注说:
      俗传此山本在太湖,禹治水移至此。又西南有两小山,皆有石如卷莋,禹所用牵牛也。吴山有浅处,在三山之南。长老云是岝岭山麓。自此以东差深,言是牵牛之沟。
      首先,关于越绝书中的“莋碓山”,姑苏志又名“莋雄山”,另外,北堂书钞卷一六0还引作“莋雒山”,其中“碓”、“雄”、“雒”显然因字形接近,必存在讹误,究为孰正孰误,还要进一步考订,但各书所记山名不同的本身,至少提出了问题。其次,此山的位置,吴郡图经续记说是在“吴县西十二里”,姑苏志说是在“金山东”,都可补充张氏校注解释此山的不足之处。再次,越绝书所说的“禹游天下,引湖中柯山置之鹤阜”,与姑苏志注所说的“俗传此山本在太湖,禹治水移至此”的传闻,显然一脉相承,但姑苏志注又说“又西南有两小山,皆有石如卷苲,禹所用牵牛也”,则是张氏校注与越绝书中所都没有的。
      下面再举一例。荆平王内传第二有这样一段记载:
      昔者,荆平王有臣伍子奢。奢得罪于王,且杀之,其二子出走,伍子尚奔吴,伍子胥奔郑。
      张氏校注在“荆平王有臣伍子奢”句下注解说:
      荆,楚也。见国语.晋语注。平王,共王子弃疾也,伍子奢,左传、史记、吴越春秋均作伍奢,无子字。
      张氏注解“伍子奢”,说“左传、史记、吴越春秋均作伍奢,无子字”,是属于史实考订中的有关人物记载方面的问题。虽然张注不误,但尚可补充。因为淮南子的记载与越绝书同,作“伍子奢”,而不作“伍奢”。该书卷一八人间训说:
      因命太子建守城父,命伍子奢傅之。居一年,伍子奢游人于王侧,(中略)王因杀太子建而诛伍子奢。
      淮南子这里三次提到“伍子奢”,可见越绝书对于这一人名的记载,既没有弄错,也不是孤证。我们知道,淮南子的作者虽旧题为汉淮南王刘安,但实际上的作者应是刘安的一批幕僚,即所谓“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晋昌等八人,及诸儒大山、小山之徒”〔二一〕,据考订这些人应是刘安作淮南王时收罗的谋客策士〔二二〕。出自汉代淮南国谋客策士之手的淮南子的记载,与出自吴越地区文士之手的越绝书相同,而与出自中原文士之手的左传、史记不同〔二三〕,这里所反映的显然不能说仅是某个字的有无或某个历史人名的差异,而与早期江淮、吴越地区文化交流的一种特殊现象完全无关。
      下面来评述乐祖谋同志的越绝书点校本。
      乐祖谋同志八十年代初,作为历史地理学研究生,攻读于杭州大学地理系,是我国着名历史地理学专家陈桥驿教授的学生,他的点校本越绝书一九八五年十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点校本越绝书的主要工作是校勘与分段标点,另外书末作为附录有越绝书序跋辑录一项,共辑有无名氏、丁黼、汪纲、都穆、杨慎、陈垲、张佳胤、王谟、四库提要、钱培名、张宗祥的有关序跋、提要共十一篇,以供读者参考。
      关于版本的选择与校勘的原则,点校本越绝书序作了说明,是“在以四部丛刊影印江安傅氏双鉴楼藏明双柏堂本为底本的同时,较多地吸收了张宗祥本在校勘上的成果。此外并参校了明正德刘以贞,嘉靖孔文谷、陈垲,万历吴琯、何镗等诸本,在各篇末尾写了校勘记,凡改字及两可的异文均写校记,他本误者则不出校。”据以上序所列,参校本为“明正德刘以贞”以下共五种,但据点校本越绝书的主要参校书目所列,参校本多出了王谟增订汉魏丛书与钱培名小万卷楼丛书本二种。观其校勘记的具体情况,王、钱二本在不同程度上确有征引,因而除底本以外,点校本越绝书的参校本应该是七种。
      点校本越绝书的校勘方式。仅限于对校,但在征引钱培名、张宗祥的校记中,本校、理校、他校的例子都有,尽管征引的例子很有限。由于点校本越绝书在选择参校本中,比张宗祥的校注本多出了孔文谷刊本、增订汉魏丛书本、小万卷楼丛书本三种,因此在实际校勘过程中,补充了张氏校注本的不足。如外传本事第一“薛、许、邾、娄、莒旁毂趋走”条下,张宗祥原有按语:
      莒,翻元本作吕。宗祥按:吕、旅、莒三字古通。吕,旅也。见汉书。律历志注。诗。皇矣:以按徂旅,孟子。梁惠王下作以遏徂莒。莒国,己姓,东夷之国也。
      点校本本条乐祖谋按:
      原本及正德本、陈本莒皆作吕,孔本作莒,莒是,据孔本改。
      张宗祥通过通假关系,说明“吕”为“莒”的借字,文中的“吕”当为“莒”,指代“莒国”。点校本的校记,则以孔本为凭,校改底本,不但补充了校注本版本上的不足,而且结论正确。
      又如外传记吴地传第三“后二世而至夫差”条下,张宗祥说:
      翻元本、陈本三,误。
      乐祖谋说:
      原本及正德本、陈本世误作三,据孔本等改。
      可知孔文谷刊本这里也不误。点校本在校勘过程中,时有对避讳改字的说明。如外传计倪第十一有这样一段:
      越王勃然曰:孤闻齐威淫泆,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盖管仲之力也。
      文中的“齐威”,显然指的是齐桓公,但齐桓何以作“齐威”?乐祖谋说:
      威,据史当作桓,各本皆作威,当仍宋本避宋钦宗讳改之故。
      应该说乐祖谋同志的判断是正确的,周广业经史避名汇考卷二0“钦宗恭文顺德仁孝皇帝”条载:
      (绍兴二年)九月十六日,三省同奉圣旨,令礼部太常等同共议定申尚书省:伏观渊圣皇帝御名见于经传,义训不一。或以威武为义,或以回旋为义,又为植立之象,又为亭邮表名,又为圭名,又为姓氏,又为木名,又为水名。当各以其义类求之。今谨按:诗曰:桓武志也。孔颖达曰:有威武之义。又按:诗曰:桓桓武王。邺康成曰:有威武之王。(中略)又按尔雅:桓桓、烈烈,威也。凡此皆以威武为义也。若此之类,今欲定读曰威。
      可证乐说不误.
      点校本越绝书的标点工作,主要是把作为底本的明双柏堂本(四部丛刊影印)按其内容分段并加以新式标点,在内容的分段中,应参考过钱培名与张宗祥按语中的一些对分段的提示,其标点也应参考过张宗祥校注的点断。总之,分段标点过的点校本越绝书,眉目清楚,颇便读者,而分段与标点绝大部份是准确的。
      点校本越绝书在一些具体的地方,也还存在一些疏漏,以下略举几例。
      如外传吴地传第三记载:
      阖庐宫,在高平里。
      点校本这里作“阖庐官,在高平里”,“宫”作“官”,我查了底本双柏堂本及有关各本,均作“阖庐宫”,不作“阖庐官”,加上点校本这里没有出校,应是对底本的误录、误抄或误排所致.
      又如外传记吴地传第三记载:
      秦始皇发会稽适戍卒
      文中“戍卒”二字,双柏堂本、汉魏丛书本、张宗祥校注本均作“戎卒”,“戍”作“戎”,点校本作“戍卒”,但未出校,按改动底本例应出校的原则,这里点校本应有疏漏。钱培名这里原有按语:
      戍,原误戎,今改。
      点校本这里可能参考钱校改字,但不出校是不应该的,
      又如外传记地传第十记载:
      北阳里城,大夫种城也,取土西山以济之。径百九十四步。或为南安。
      文中“径百九十四步”,点校本作“经百九十四步”,并出校记说:
      经百九十四步,经字正德本作径。
      点校本这里虽然列出了正德本作“径”的异文,但未定是非,仍保留了底本上的“经”字,实际上这里应作“径百九十四步”,不应作“经百九十四步”。“径”是指某处的道路,越绝书在叙述其他有关情况时,屡用这一“径”字,如记地传“苦竹城”时说:
      苦竹城者,句践伐吴还,封范蠡子也。其避居,径六十步。
      又外传记吴地传第三也说:
      邑中径从阊门到娄门,九里七十二步
      另外,会稽志卷一引越绝,浙江通志卷四四引越绝书,这里均作“径百九十四步”,没有看到本证、他证作“经”的因而点校本这里应从正德本改“经”为“径”。
      以上对俞樾、钱培名的越绝书札记三种、张宗祥的越绝书校注、乐祖谋的点校本越绝书作了评述,不正之处,尚请读者指出。
      根据以上对越绝书研究整理各方工作的具体评述,现在,我们可以对越绝书研究整理的总体状况得出以下结论:
      越绝书的校勘、注释、辑佚、标点这四项工作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还存在一些不足。第一,在校勘方面,对校工作基本完成,越绝书传世之本中的重要版本,大多数已为各家所用,但对校中各家也均有脱漏,须加以补正。本校、他校方面还存在很大缺陷,尤须深入发掘材料,补充完善今本。第二,在注释方面,。张宗祥的校注本开了头,但不少地方或可以补充,或可以商搉,至于未注的越绝书难懂之处还很多。第三,在辑佚方面。钱培名已辑出一部份佚文,而存在于文献之中钱氏未辑辑出的越绝书佚文,还有一些,须作辑补工作。另外,对越绝书的佚文,也要进一步的考订。第四,分段标点工作已经完成,但点校本少数分段、标点处也值得商搉。
      本校释就是鉴于以上越绝书研究整理各方面都还存在着不足之处而作。具体内容俱见书中,此不赘叙。又越绝书的各家成果,都自成一书,不便观览,今取钱培名越绝书札记、张宗祥越绝书校注、乐祖谋点校本中的所有校语、注文,悉入校释之中〔二四〕,并一一标举姓名,列其高见;至于某说可商,某处可补,则以“步嘉谨按”字样别出。俞樾越绝书札记与前人对越绝书的许多考证。因不属通盘整理研究,故择善而从,不复毕采,以避烦猥丛杂。诗云:“它山之石,可以为错。”纠谬拾遗,敬俟高明。
      一九九一年七月修订完毕
      【注释】
      〔一〕陈文载杭州大学学报一九七九年第四期;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五年十月版点校本越绝书卷首。黄文载方志论集,浙江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十一月第一版。徐文载广州师院学报一九九0年第二期。
      〔二〕仓文载历史研究一九九0年第四期。
      〔三〕拙着越绝书研究正在增补、修订,待出版。又越绝书向称“奇书”,这里借称“奇文”。
      〔四〕见玉函山房辑佚书续编的“经籍佚文”部份,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九年影印本三七八页-三八0页。
      〔五〕参见点校本越绝书序,载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五年十月版卷首。
      〔六〕这十八种书是:史记集解、史记索隐、史记正义、续汉书。郡国志注、水经注、太平寰宇记、吴地记,吴郡志、吴越春秋注、路史、事类赋注、咸淳毗陵志、北堂书钞、艺文类聚、初学记、太平御览、太平广记、文选注。若把史记三家注合算为一种,只有十六种。
      〔七〕参见本书征引文献一览部份。
      〔八〕参见越绝外传记宝剑第十三中的有关校释。
      〔九〕参见越绝外传枕中第十六中的有关校释。
      〔一0〕参见越绝外传春申君第十七中的有关校释。
      〔一一〕参见本书附录二:越绝书佚文辑补。
      〔一二〕参见越绝外传吴地传第三的有关校释。
      〔一三〕参见钱培名越绝书札记,中华书局排印丛书集成初编本第七九页第一行至二行。
      〔一四〕参见中华书局点校本后汉书第三四九0页,第一一行。
      〔一五〕越绝外传记宝剑第十三中记为:“阖庐无道,子女死,杀生以送之。”按本条下文云:“舞鹤吴市,杀生以送死。”知所记为一事。
      〔一六〕这种情况很普遍。请参看各种石碑所题年月及诸家考证。或可参看敦煌、吐鲁番出土文书的有关史料。
      〔一七〕据后汉书。光武帝纪,刘秀于建武十三年才初步统一全国,一些地区还时有骚乱。建武十三年为公元三十七年,更始元年为公元二十三年,据此以推,更始五年应为公元二十七年,当时全国正在战乱之中。若以公元二十七年时,各地区都奉行建武年号,那是不可能的事。
      〔一八〕据张宗祥越绝书校注。序自称:“今年七十有五”,落款日期是“丙申清明前一日”,“丙申”是一九五六年的干支,按传统虚岁算法,应生于一八八二年。
      〔一九〕各种介绍史学名着的书多提到张宗祥的越绝书校注,如张舜徽中国史学名着题解第二二九页。张志哲中国史籍概论第五四四页。吕涛、潘国基、奚椿年史籍浅说第二三四页。
      〔二0〕参见本书校释的排比、考订之处。
      〔二一〕参见后汉高诱的淮南子。序。
      〔二二〕据容斋笔说:“寿春有八公山,正(刘)安所延致宾客之处。传记不见姓名,而高诱序以为苏飞等八人。然惟左吴、雷被、伍被见于史。”步嘉按:左吴、雷被、伍被三人,见于汉书卷四四淮南王刘安传及卷四五伍被传。
      〔二三〕吴越春秋的作者赵晔虽也是会稽山阴人,但后汉书。赵晔传说他“到犍为资中,诣杜抚受韩诗,究竟其术,积二十年,绝问不还”,其学问渊源,并非从吴越本地而来。
      〔二四〕其中三家按语雷同者,依时代取前者为说。参见校释凡例。
      凡例
      一、本校释以乐祖谋越绝书点校本(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五年十月第一版)为底本,以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四部丛刊本、汉魏丛书本、增订汉魏丛书本为参校本,参考钱培名校本(丛书集成初编本)、张宗祥校注本(商务印书馆一九五六年版),并广搜类书、地志、史注、集注四十余种古籍文献,辑录其中全部越绝书旧文,详加考校。
      二、凡底本中讹字、衍文以及脱、倒、错简等等,一般不改,仅于本条校释下考证说明,或附前人之说;明显错误又证据充分者,则加以订正,凡订正之处皆于本条校释下说明改正理由。
      三、底本原有新式标点,并按文义分段。标点、分段一般仍其旧,但或有可商之处,亦加以改正。
      四、钱培名、张宗祥、乐祖谋三家校语及有关注文,悉加采录,但三家校语雷同者,仅取其时代靠前者为说。至于古今各家研究越绝书之言,唯录其精华,不复毕采,以避烦猥丛杂之病。
      五、凡录前人之说,皆标其姓名,引其着述,散于越绝书正文之下。前说或有可商,或二说不同,校释则加以考辨;前人未校未释之处,作者凡有一管之见,校释亦详为补正,并以“步嘉谨按”字样别出。
      六、本校释以校为主,辅之以释。解释工作以考证史实、指明典故出处、疏通文字为本,至于疑难待辨之处,不强为之释,非唯臧藏拙,亦守不知盖阙之古训。
      七、本校释先校后释,所引前人之说也如是。
      八、本校释征引典籍文献一百四十余种,具体书名详见征引文献一览。
成本领先:成本体系的建立与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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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foteam cfoteam  管理员  发表于 2019-3-7 21:00:54 | 显示全部楼层
越絕卷第一

越絕外傳本事第一問曰:「何謂越絕?」「越者,國之氏也。」「何以言之?」「按春秋序齊魯,皆以國為氏姓,是以明之。絕者,絕也。謂句踐時也。當是之時,齊將伐魯,孔子恥之,故子貢說齊以安魯。子貢一出,亂齊,破吳,興晉,疆越。其後賢者辯士,見夫子作春秋而略吳越,又見子貢與聖人相去不遠,脣之與齒,表之與裏,蓋要其意,覽史記而述其事也。」

問曰:「何不稱越經書記,而言絕乎?」曰:「不也。絕者,絕也。句踐之時,天子微弱,諸侯皆叛。於是句踐抑疆扶弱,絕惡反之於善,取舍以道,沛歸於宋,浮陵以付楚,臨沂、開陽,復之於魯。中國侵伐,因斯衰止。以其誠在於內,威發於外,越專其功,故曰越絕。故作此者,貴其內能自約,外能絕人也。賢者所述,不可斷絕,故不為記明矣。」

問曰:「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任用賢者,誅服疆楚,何不言齊絕乎?」曰:「桓公,中國。兵疆霸世之後,威凌諸侯,服疆楚,此正宜耳。夫越王句踐,東垂海濱,夷狄文身,躬而自苦,任用賢臣,轉死為生,以敗為成。越伐疆吳,尊事周室,行霸琅邪,躬自省約,率道諸侯,貴其始微,終能以霸,故與越專其功而有之也。」

問曰:「然越專其功而有之,何不第一,而卒本吳太伯為?」曰:「小越而大吳。」「小越大吳奈何?」曰:「吳有子胥之教,霸世甚久。北陵齊、楚,諸侯莫敢叛者,乘,薛、許、邾、婁、莒旁轂趨走,越王句踐屬芻莝養馬,諸侯從之,若果中之李。反邦七年,焦思苦身,克己自責,任用賢人。越伐疆吳,行霸諸侯,故不使越第一者,欲以貶大吳,顯弱越之功也。」

問曰:「吳亡而越興,在天與?在人乎?」「皆人也。夫差失道,越亦賢矣。濕易雨,饑易助。」曰:「何以知獨在人乎?」「子貢與夫子坐,告夫子曰:「太宰死。」夫子曰:「不死也。」如是者再。子貢再拜而問:「何以知之?」夫子曰:「天生宰嚭者,欲以亡吳。吳今未亡,宰何病乎?」後人來言不死。聖人不妄言,是以明知越霸矣。」「何以言之?」曰:「種見蠡之時,相與謀道:「東南有霸兆,不如往仕。」相要東游,入越而止。賢者不妄言,以是知之焉。」

問曰:「越絕誰所作?」「吳越賢者所作也。當此之時,見夫子刪書作春秋,定王制,賢者嗟歎,決意覽史記,成就其事。」

問曰:「作事欲以自著,今但言賢者,不言姓字何?」曰:「是人有大雅之才,直道一國之事,不見姓名,小之辭也。或以為子貢所作,當挾四方,不當獨在吳越。其在吳越,亦有因矣。此時子貢為魯使,或至齊,或至吳。其後道事以吳越為喻,國人承述,故直在吳越也。當是之時,有聖人教授六藝,刪定五經,七十二子,養徒三千,講習學問魯之闕門。越絕,小藝之文,固不能布於四方,焉有誦述先聖賢者,所作未足自稱,載列姓名,直斥以身者也?一說蓋是子胥所作也。夫人情,泰而不作,窮則怨恨,怨恨則作,猶詩人失職怨恨,憂嗟作詩也。子胥懷忠,不忍君沈惑於讒,社稷之傾。絕命危邦,不顧長生,切切爭諫,終不見聽。憂至患致,怨恨作文。不侵不差,抽引本末。明己無過,終不遺力。誠能極智,不足以身當之,嫌於求譽,是以不著姓名,直斥以身者也。後人述而說之,仍稍成中外篇焉。」

問曰:「或經或傳,或內或外,何謂?」曰:「經者,論其事,傳者,道其意,外者,非一人所作,頗相覆載。或非其事,引類以託意。說之者見夫子刪詩、書,就經易,亦知小藝之復重。又各辯士所述,不可斷絕。小道不通,偏有所期。明說者不專,故刪定復重,以為中外篇。」

越絕荊平王內傳第二昔者,荊平王有臣伍子奢。奢得罪於王,且殺之,其二子出走,伍子尚奔吳,伍子胥奔鄭。王召奢而問之,曰:「若召子,孰來也?」子奢對曰:「王問臣,對而畏死,不對不知子之心者。尚為人也,仁且智,來之必入,胥為人也,勇且智,來必不入。胥且奔吳邦,君王必早閉而晏開,胥將使邊境有大憂。」

於是王即使使者召子尚於吳,曰:「子父有罪,子入,則免之,不入,則殺之。」子胥聞之,使人告子尚於吳:「吾聞荊平王召子,子必毋入。胥聞之,入者窮,出者報仇。入者皆死,是不智也。死而不報父之仇,是非勇也。」子尚對曰:「入則免父之死,不入則不仁。愛身之死,絕父之望,賢士不為也。意不同,謀不合,子其居,尚請入。」

荊平王復使使者召子胥於鄭,曰:「子入,則免父死,不入,則殺之。」子胥介冑彀弓,出見使者,謝曰:「介冑之士,固不拜矣。請有道於使者:王以奢為無罪,赦而蓄之,其子又何適乎?」使者還報荊平王,王知子胥不入也,殺子奢而并殺子尚。

子胥聞之,即從橫嶺上大山,北望齊晉,謂其舍人曰:「去,此邦堂堂,被山帶河,其民重移。」於是乃南奔吳。至江上,見漁者,曰:「來,渡我。」漁者知其非常人也,欲往渡之,恐人知之,歌而往過之,曰:「日昭昭,侵以施,與子期甫蘆之碕。」子胥即從漁者之蘆碕。日入,漁者復歌往,曰:「心中目施,子可渡河,何為不出?」船到即載,入船而伏。半江,而仰謂漁者曰:「子之姓為誰?還,得報子之厚德。」漁者曰:「縱荊邦之賊者,我也,報荊邦之仇者,子也。兩而不仁,何相問姓名為?」子胥即解其劍,以與漁者,曰:「吾先人之劍,直百金,請以與子也。」漁者曰:「吾聞荊平王有令曰:「得伍子胥者,購之千金。」今吾不欲得荊平王之千金,何以百金之劍為?」漁者渡於于斧之津,乃發其簞飯,清其壺漿而食,曰:「亟食而去,毋令追者及子也。」子胥曰:「諾。」子胥食已而去,顧謂漁者曰:「掩爾壺漿,無令之露。」漁者曰:「諾。」子胥行,即覆船,挾匕首自刎而死江水之中,明無洩也。

子胥遂行。至溧陽界中,見一女子擊絮於瀨水之中,子胥曰:「豈可得託食乎?」女子曰:「諾。」即發簞飯,清其壺漿而食之。子胥食已而去,謂女子曰:「掩爾壺漿,毋令之露。」女子曰:「諾。」子胥行五步,還顧女子,自縱於瀨水之中而死。

子胥遂行。至吳。徒跣被髮,乞於吳市。三日,市正疑之,而道於闔廬曰:「市中有非常人,徒跣被髮,乞於吳市三日矣。」闔廬曰:「吾聞荊平王殺其臣伍子奢而非其罪,其子子胥勇且智,彼必經諸侯之邦可以報其父仇者。」王者使召子胥。入,吳王下階迎而唁,數之曰:「吾知子非恒人也,何素窮如此?」子胥跪而垂泣曰:「胥父無罪而平王殺之,而并其子尚。子胥遯逃出走,唯大王可以歸骸骨者,惟大王哀之。」吳王曰:「諾。」上殿與語,三日三夜,語無復者。王乃號令邦中:「無貴賤長少,有不聽子胥之教者,猶不聽寡人也,罪至死,不赦。」

子胥居吳三年,大得吳眾。闔廬將為之報仇,子胥曰:「不可。臣聞諸侯不為匹夫興師。」於是止。其後荊將伐蔡,子胥言之闔廬,即使子胥救蔡而伐荊。十五戰,十五勝。荊平王已死,子胥將卒六千,操鞭捶笞平王之墓而數之曰:「昔者吾先人無罪而子殺之,今此報子也。」

後,子昭王、臣司馬子期、令尹子西歸,相與計謀:「子胥不死,又不入荊,邦猶未得安,為之奈何?莫若求之而與之同邦乎?」昭王乃使使者報子胥於吳,曰:「昔者吾先人殺子之父,而非其罪也。寡人尚少,未有所識也。今子大夫報寡人也特甚,然寡人亦不敢怨子。今子大夫何不來歸子故墳墓丘冢為?我邦雖小,與子同有之,民雖少,與子同使之。」子胥曰:「以此為名,名即章,以此為利,利即重矣。前為父報仇,後求其利,賢者不為也。父已死,子食其祿,非父之義也。」使者遂還,乃報荊昭王曰:「子胥不入荊邦,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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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二

越絕外傳記吳地傳第三昔者,吳之先君太伯,周之世,武王封太伯於吳,到夫差,計二十六世,且千歲。闔廬之時,大霸,築吳越城。城中有小城二。徙治胥山。後二世而至夫差,立二十三年,越王句踐滅之。

闔廬宮,在高平里。

射臺二,一在華池昌里,一在安陽里。

南城宮,在長樂里,東到春申君府。

秋冬治城中,春夏治姑胥之臺。旦食於紐山,晝遊於胥母,射於鷗陂,馳於遊臺,興樂石城,走犬長洲。

吳王大霸,楚昭王、孔子時也。

吳大城,周四十七里二百一十步二尺。陸門八,其二有樓。水門八。南面十里四十二步五尺,西面七里百一十二步三尺,北面八里二百二十六步三尺,東面十一里七十九步一尺。闔廬所造也。吳郭周六十八里六十步。

吳小城,周十二里。其下廣二丈七尺,高四丈七尺。門三,皆有樓,其二增水門二,其一有樓,一增柴路。

東宮周一里二百七十步。路西宮在長秋,周一里二十六步。秦始皇帝十一年,守宮者照燕失火,燒之。

伍子胥城,周九里二百七十步。

小城東西從武里,面從小城北。

邑中徑從閶門到婁門,九里七十二步,陸道廣二十三步,平門到蛇門,十里七十五步,陸道廣三十三步。水道廣二十八步。

吳古故陸道,出胥門,奏出土山,度灌邑,奏高頸,過猶山,奏太湖,隨北顧以西,度陽下溪,過歷山陽、龍尾西大決,通安湖。

吳古故水道,出平門,上郭池,入瀆,出巢湖,上歷地,過梅亭,入楊湖,出漁浦,入大江,奏廣陵。

吳古故從由拳辟塞,度會夷,奏山陰。辟塞者,吳備候塞也。

居東城者,闔廬所遊城也,去縣二十里。

柴辟亭到語兒就李,吳侵以為戰地。

百尺瀆,奏江,吳以達糧。

千里廬虛者,闔廬以鑄干將劍。歐冶僮女三百人。去縣二里,南達江。

閶門外高頸山東桓石人,古者名「石公」,去縣二十里。

閶門外郭中冢者,闔廬冰室也。

闔廬冢,在閶門外,名虎丘。下池廣六十步,水深丈五尺。銅槨三重。澒池六尺。玉鳧之流,扁諸之劍三千,方圓之口三千。時耗、魚腸之劍在焉。十萬人築治之。取土臨湖口。葬三日而白虎居上,故號為虎丘。

虎丘北莫格冢,古賢者避世冢,去縣二十里。

被奏冢,鄧大冢是也,去縣四十里。

闔廬子女冢,在閶門外道北。下方池廣四十八步,水深二丈五尺。池廣六十步,水深丈五寸。隧出廟路以南,通姑胥門。并周六里。舞鶴吳市,殺生以送死。

餘杭城者,襄王時神女所葬也。神多靈。

巫門外麋湖西城,越宋王城也。時與搖城王周宋君戰於語招,殺周宋君。毋頭騎歸,至武里死亡,葬武里南城。午日死也。

巫門外冢者,闔廬冰室也。

巫門外大冢,吳王客齊孫武冢也,去縣十里。善為兵法。

蛇門外塘波洋中世子塘者,故曰王世子造以為田。塘去縣二十五里。

洋中塘,去縣二十六里。

蛇門外大丘,吳王不審名冢也,去縣十五里。

築塘北山者,吳王不審名冢也,去縣二十里。

巫門外欐溪櫝中連鄉大丘者,吳故神巫所葬也,去縣十五里。

婁門外馬亭溪上復城者,故越王餘復君所治也,去縣八十里。是時烈王歸於越,所載襄王之後,不可繼述。其事書之馬亭溪。

婁門外鴻城者,故越王城也,去縣百五十里。

婁門外雞陂墟,故吳王所畜雞處,使李保養之,去縣二十里。

胥門外有九曲路,闔廬造以遊姑胥之臺,以望太湖中,闚百姓。去縣三十里。

齊門,闔廬伐齊,大克,取齊王女為質子,為造齊門,置於水海虛。其臺在車道左、水海右。去縣七十里。齊女思其國死,葬虞西山。

吳北野禺櫟東所舍大者,吳王田也,去縣八十里。

吳西野鹿陂者,吳王田也。今分為耦瀆,胥卑虛,去縣二十里。

吳北野胥主者,吳王女胥主田也,去縣八十里。

麋湖城者,闔廬所置麋也,去縣五十里。

欐溪城者,闔廬所置船宮也。闔廬所造。

婁門外力士者,闔廬所造,以備外越。

巫欐城者,闔廬所置諸侯遠客離城也,去縣十五里。

由鍾窮隆山者,古赤松子所取赤石脂也,去縣二十里。子胥死,民思祭之。

莋碓山,故為鶴阜山,禹遊天下,引湖中柯山置之鶴阜,更名莋碓。

放山者,在莋碓山南。以取長之莋碓山下,故有鄉名莋邑。吳王惡其名,內郭中,名通陵鄉。

莋碓山南有大石,古者名為「墜星」,去縣二十里。

撫侯山者,故闔廬治以諸侯冢次,去縣二十里。

吳東徐亭東西南北通溪者,越荊王所置,與麋湖相通也。

馬安溪上干城者,越干王之城也,去縣七十里。

巫門外冤山大冢,故越王王史冢也,去縣二十里。

搖城者,吳王子居焉,後越搖王居之。稻田三百頃,在邑東南,肥饒,水絕。去縣五十里。

胥女大冢,吳王不審名冢也,去縣四十五里。

蒲姑大冢,吳王不審名冢也,去縣三十里。

石城者,吳王闔廬所置美人離城也,去縣七十里。

通江南陵,搖越所鑿,以伐上舍君。去縣五十里。

婁東十里坑者,古名長人坑,從海上來。去縣十里。

海鹽縣,始為武原鄉。

婁北武城,闔廬所以候外越也,去縣三十里。今為鄉也。

宿甲者,吳宿兵候外越也,去縣百里,其東大冢,搖王冢也。

烏程、餘杭、黝、歙、無湖、石城縣以南,皆故大越徙民也。秦始皇帝刻石徙之。

烏傷縣常山,古人所採藥也,高且神。

齊鄉,周十里二百一十步,其城六里三十步,牆高丈二尺,百七十步,竹格門三,其二有屋。

虞山者,巫咸所出也。虞故神出奇怪。去縣百五里。

母陵道,陽朔三年太守周君造陵道語昭。郭周十里百一十步,牆高丈二尺。陵門四,皆有屋。水門二。

無錫城,周二里十九步,高二丈七尺,門一樓四。其郭周十一里百二十八步,牆一丈七尺,門皆有屋。

無錫歷山,春申君時盛祠以牛,立無錫塘。去吳百二十里。

無錫湖者,春申君治以為陂,鑿語昭瀆以東到大田。田名胥卑。鑿胥卑下以南注大湖,以寫西野。去縣三十五里。



無錫西龍尾陵道者,春申君初封吳所造也。屬於無錫縣。以奏吳北野胥主。

曲阿,故為雲陽縣。

毗陵,故為延陵,吳季子所居。

毗陵縣南城,故古淹君地也。東南大冢,淹君子女冢也。去縣十八里。吳所葬。

毗陵上湖中冢者,延陵季子冢也,去縣七十里。上湖通上洲。季子冢古名延陵墟。

蒸山南面夏駕大冢者,越王不審名冢,去縣三十五里。

秦餘杭山者,越王棲吳夫差山也,去縣五十里。山有湖水,近太湖。

夫差冢,在猶亭西卑猶位。越王候干戈人一累土以葬之。近太湖七里。

三臺者,太宰嚭、逢同妻子死所在也,去縣十七里。

太湖,周三萬六千頃。其千頃,烏程也。去縣五十里。

無錫湖,周萬五千頃。其一千三頃,毗陵上湖也。去縣五十里。一名射貴湖。

尸湖,周二千二百頃,去縣百七十里。

小湖,周千三百二十頃,去縣百里。

耆湖,周六萬五千頃,去縣百二十里。

乘湖,周五百頃,去縣五里。

猶湖,周三百二十頃,去縣十七里。

語昭湖,周二百八十頃,去縣五十里。

作湖,周百八十頃,聚魚多物,去縣五十五里。

昆湖,周七十六頃一畝,去縣一百七十五里。一名隱湖。

湖王湖,當問之。

丹湖,當問之。

吳古故祠江漢於棠浦東,江南為方牆,以利朝夕水。古太伯君吳,到闔廬時絕。

胥女南小蜀山,春申君客衛公子冢也,去縣三十五里。

白石山,故為胥女山,春申君初封吳,過,更名為白石。去縣四十里。

今太守舍者,春申君所造,後殿屋以為桃夏宮。

今宮者,春申君子假君宮也。前殿屋蓋地東西十七丈五尺,南北十五丈七尺。堂高四丈,十霤高丈八尺。殿屋蓋地東西十五丈,南北十丈二尺七寸。戶霤高丈二尺。庫東鄉屋南北四十丈八尺,上下戶各二。南鄉屋東西六十四丈四尺,上戶四,下戶三。西鄉屋南北四十二丈九尺,上戶三,下戶二。凡百四十九丈一尺。檐高五丈二尺。霤高二丈九尺。周一里二百四十一步。春申君所造。

吳兩倉,春申君所造。西倉名曰均輸,東倉周一里八步。後燒。更始五年,太守李君治東倉為屬縣屋,不成。

吳市者,春申君所造,闕兩城以為市。在湖里。

吳諸里大閈,春申君所造。

吳獄庭,周三里,春申君時造。

土山者,春申君時治以為貴人冢次,去縣十六里。

楚門,春申君所造。楚人從之,故為楚門。

路丘大冢,春申君客冢。不立,以道終之。去縣十里。

春申君,楚考烈王相也。烈王死,幽王立,封春申君於吳。三年,幽王徵春申為楚令尹,春申君自使其子為假君治吳。十一年,幽王徵假君與春申君,并殺之。二君治吳凡十四年。後十六年,秦始皇并楚,百越叛去,更名大越為山陰也。春申君姓黃,名歇。

巫門外罘罳者,春申君去吳,假君所思處也。去縣二十三里。

壽春東鳧陵亢者,古諸侯王所葬也。楚威王與越王無疆並。威王後烈王,子幽王,後懷王也。懷王子頃襄王也,秦始皇滅之。秦始皇造道陵南,可通陵道,到由拳塞,同起馬塘,湛以為陂,治陵水道到錢唐,越地,通浙江。秦始皇發會稽適戍卒,治通陵高以南陵道,縣相屬。

秦始皇帝三十七年,壞諸侯郡縣城。

太守府大殿者,秦始皇刻石所起也。到更始元年,太守許時燒。六年十二月乙卯鑿官池,東西十五丈七尺,南北三十丈。

漢高帝封有功,劉賈為荊王,并有吳。賈築吳市西城,名曰定錯城,屬小城,北到平門,丁將軍築治之。十一年,淮南王反,殺劉賈。後十年,高皇帝更封兄子濞為吳王,治廣陵,并有吳。立二十一年,東渡之吳,十日還去。立四十二年,反。西到陳留縣,還奔丹陽,從東歐。越王弟夷烏將軍殺濞。東歐王為彭澤王,夷烏將軍今為平都王。濞父字為仲。

匠門外信士里東廣平地者,吳王濞時宗廟也。太公、高祖在西,孝文在東。去縣五里。永光四年,孝元帝時,貢大夫請罷之。

桑里東今舍西者,故吳所畜牛、羊、豕、雞也,名為牛宮。今以為園。

漢文帝前九年,會稽并故鄣郡。太守治故鄣,都尉治山陰。前十六年,太守治吳郡,都尉治錢唐。

漢孝景帝五年五月,會稽屬漢。屬漢者,始并事也。漢孝武帝元封元年,陽都侯歸義,置由鍾。由鍾初立,去縣五十里。

漢孝武元封二年,故鄣以為丹陽郡。

天漢五年四月,錢唐浙江岑石不見,到七年,岑石復見。

越王句踐徙瑯邪,凡二百四十年,楚考烈王并越於瑯邪。後四十餘年,秦并楚。復四十年,漢并秦。到今二百四十二年。句踐徙瑯邪到建武二十八年,凡五百六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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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三

越絕吳內傳第四吳何以稱人乎?夷狄之也。憂中邦奈何乎?伍子胥父誅於楚,子胥挾弓,身干闔廬。闔廬曰:「士之甚,勇之甚。」將為之報仇。子胥曰:「不可,諸侯不為匹夫報仇。臣聞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行,報父之仇,不可。」於是止。

蔡昭公南朝楚,被羔裘,囊瓦求之,昭公不與。即拘昭公南郢,三年然後歸之。昭公去,至河,用事曰:「天下誰能伐楚乎?寡人願為前列!」楚聞之,使囊瓦興師伐蔡。昭公聞子胥在吳,請救蔡。子胥於是報闔廬曰:「蔡公南朝,被羔裘,囊瓦求之,蔡公不與,拘蔡公三年,然後歸之。蔡公至河,曰:「天下誰能伐楚者乎?寡人願為前列。」楚聞之,使囊瓦興師伐蔡。蔡非有罪,楚為無道。君若有憂中國之事意者,時可矣。」闔廬於是使子胥興師,救蔡而伐楚。楚王已死,子胥將卒六千人,操鞭笞平王之墳,曰:「昔者吾先君無罪,而子殺之,今此以報子也!」君舍君室,大夫舍大夫室,蓋有妻楚王母者。

囊瓦者何?楚之相也。郢者何?楚王治處也。吳師何以稱人?吳者,夷狄也,而救中邦,稱人,賤之也。

越王句踐欲伐吳王闔廬,范蠡諫曰:「不可。臣聞之,天貴持盈,持盈者,言不失陰陽、日月、星辰之綱紀。地貴定傾,定傾者,言地之長生,丘陵平均,無不得宜。故曰地貴定傾。人貴節事,節事者,言王者已下,公卿大夫,當調陰陽,和順天下。事來應之,物來知之,天下莫不盡其忠信,從其政教,謂之節事。節事者,至事之要也。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驕者,言天生萬物,以養天下。蠉飛蠕動,各得其性。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不失其常。故曰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驕者也。地道施而不德,勞而不矜其功者也,言地生長五穀,持養萬物,功盈德博,是所施而不德,勞而不矜其功者矣。言天地之施,大而不有功者也。人道不逆四時者,言王者以下,至於庶人,皆當和陰陽四時之變,順之者有福,逆之者有殃。故曰人道不逆四時之謂也。因惛視動者,言存亡吉凶之應,善惡之敘,必有漸也。天道未作,不先為客者。」

范蠡值吳伍子胥教化,天下從之,未有死亡之失,故以天道未作,不先為客。言客者,去其國,入人國。地兆未發,不先動眾,言王者以下,至於庶人,非暮春中夏之時,不可以種五穀、興土利,國家不見死亡之失,不可伐也。故地兆未發,不先動眾,此之謂也。

吳人敗於就李,吳之戰地。敗者,言越之伐吳,未戰,吳闔廬卒,敗而去也。卒者,闔廬死也。天子稱崩,諸侯稱薨,大夫稱卒,士稱不祿。闔廬,諸侯也,不稱薨而稱卒者,何也?當此之時,上無明天子,下無賢方伯,諸侯力政,疆者為君。南夷與北狄交爭,中國不絕如線矣。臣弒君,子弒父,天下莫能禁止。於是孔子作春秋,方據魯以王。故諸侯死皆稱卒,不稱薨,避魯之謚也。

晉公子重耳之時,天子微弱,諸侯力政,疆者為君。文公為所侵暴,失邦,奔於翟。三月得反國政,敬賢明法,率諸侯朝天子,於是諸侯皆從,天子乃尊。此所謂晉公子重耳反國定天下。

齊公子小白,亦反齊國而匡天下者。齊大夫無知,弒其君諸兒。其子二人出奔。公子糾奔魯。魯者,公子糾母之邦。小白奔莒,莒者,小白母之邦也。齊大臣鮑叔牙為報仇,殺無知,故興師之魯,聘公子糾以為君。魯莊公不與。莊公,魯君也,曰:「使齊以國事魯,我與汝君。不以國事魯,我不與汝君。」於是鮑叔牙還師之莒,取小白,立為齊君。小白反國,用管仲,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故為桓公。此之謂也。

堯有不慈之名。堯太子丹朱倨驕,懷禽獸之心,堯知不可用,退丹朱而以天下傳舜。此之謂堯有不慈之名。

舜有不孝之行。舜親父假母,母常殺舜。舜去,耕歷山。三年大熟,身自外養,父母皆饑。舜父頑,母嚚,兄狂,弟敖。舜求為變心易志。舜為瞽瞍子也,瞽瞍欲殺舜,未嘗可得。呼而使之,未嘗不在側。此舜有不孝之行。舜用其仇而王天下者,言舜父瞽瞍,用其後妻,常欲殺舜,舜不為失孝行,天下稱之。堯聞其賢,遂以天下傳之。此為王天下。仇者,舜後母也。

桓公召其賊而霸諸侯者,管仲臣於桓公兄公子糾,糾與桓爭國,管仲張弓射桓公,中其帶鉤,桓公受之,赦其大罪,立為齊相。天下莫不向服慕義。是謂召其賊霸諸侯也。

夏啟獻犧於益。啟者,禹之子。益與禹臣於舜,舜傳之禹,薦益而封之百里。禹崩,啟立,曉知王事,達於君臣之義。益死之後,啟歲善犧牲以祠之。經曰:「夏啟善犧於益。」此之謂也。

湯獻牛荊之伯。之伯者,荊州之君也。湯行仁義,敬鬼神,天下皆一心歸之。當是時,荊伯未從也,湯於是乃飾犧牛以事。荊伯乃媿然曰:「失事聖人禮。」乃委其誠心。此謂湯獻牛荊之伯也。

越王句踐反國六年,皆得士民之眾,而欲伐吳。於是乃使之維甲。維甲者,治甲系斷。修內矛赤雞稽繇者也,越人謂「人鎩」也。方舟航買儀塵者,越人往如江也。治須慮者,越人謂船為「須慮」。亟怒紛紛者,怒貌也,怒至。士擊高文者,躍勇士也。習之於夷。夷,海也。宿之於萊。萊,野也。致之於單。單者,堵也。

舜之時,鯀不從令。堯遭帝嚳之後亂,洪水滔天,堯使鯀治之,九年弗能治。堯七十年而得舜,舜明知人情,審於地形,知鯀不能治,數諫不去,堯殛之羽山。此之謂舜之時,鯀不從令也。

殷湯遭夏桀無道,殘賊天下,於是湯用伊尹,行至聖之心。見桀無道虐行,故伐夏放桀,而王道興躍。革亂補弊,移風易俗,改制作新,海內畢貢,天下承風。湯以文聖,此之謂也。

文王以務爭者,紂為天下,殘賊奢佚,不顧邦政。文王百里,見紂無道,誅殺無刑,賞賜不當,文王以聖事紂,天下皆盡誠知其賢聖,從之。此謂文王以務爭也。紂以惡刑爭,文王行至聖,以仁義爭,此之謂也。

武王以禮信。文王死九年,天下八百諸侯,皆一旦會於孟津之上。不言同辭,不呼自來,盡知武王忠信,欲從武王,與之伐紂。當是時,比干、箕子、微子尚在,武王賢之,未敢伐也,還諸侯。歸二年,紂賊比干,囚箕子,微子去之。刳妊婦,殘朝涉。武王見賢臣已亡,乃朝天下,興師伐紂,殺之。武王未下車,封比干之墓,發太倉之粟,以贍天下,封微子於宋。此武王以禮信也。

周公以盛德。武王封周公,使傅相成王。成王少,周公臣事之。當是之時,賞賜不加於無功,刑罰不加於無罪。天下家給人足,禾麥茂美。使人以時,說之以禮。上順天地,澤及夷狄。於是管叔、蔡叔不知周公而讒之成王。周公乃辭位,出,巡狩於邊一年。天暴風雨,日夜不休,五穀不生,樹木盡偃。成王大恐,乃發金縢之櫃,察周公之冊,知周公有盛德。王乃夜迎周公,流涕而行。周公反國,天應之福。五穀皆生,樹木皆起,天下皆實。此周公之盛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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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四

越絕計倪內經第五昔者,越王句踐既得反國,欲陰謀吳。乃召計倪而問焉,曰:「吾欲伐吳,恐弗能取。山林幽冥,不知利害所在。西則迫江,東則薄海,水屬蒼天,下不知所止。交錯相過,波濤濬流,沈而復起,因復相還。浩浩之水,朝夕既有時,動作若驚駭,聲音若雷霆。波濤援而起,船失不能救,未知命之所維。念樓船之苦,涕泣不可止。非不欲為也,時返不知所在,謀不成而息,恐為天下咎。以敵攻敵,未知誰負。大邦既已備,小邑既已保,五穀既已收。野無積庾,廩糧則不屬,無所安取?恐津梁之不通,勞軍紆吾糧道。吾聞先生明於時交,察於道理,恐動而無功,故問其道。」計倪對曰:「是固不可。興師者必先蓄積食、錢、布、帛。不先蓄積,士卒數饑。饑則易傷,重遲不可戰。戰則耳目不聰明,耳不能聽,視不能見,什部之不能使,退之不能解,進之不能行。饑饉不可以動,神氣去而萬里。伏弩而乳,郅頭而皇皇。疆弩不彀,發不能當。旁軍見弱,走之如犬逐羊。靡從部分,伏地而死,前頓後僵。與人同時而戰,獨受天之殃。未必天之罪也,亦在其將。王興師以年數,恐一旦而亡。失邦無明,筋骨為野。」越王曰:「善。請問其方。吾聞先生明於治歲,萬物盡長。欲聞其治術,可以為教常。子明以告我,寡人弗敢忘。」

計倪對曰:「人之生無幾,必先憂積蓄,以備妖祥。凡人生或老或弱,或疆或怯,不早備生,不能相葬。王其審之。必先省賦斂,勸農桑。饑饉在問,或水或塘。因熟積以備四方。師出無時,未知所當。應變而動,隨物常羊。卒然有師,彼日以弱,我日以疆。得世之和,擅世之陽,王無忽忘。慎無如會稽之饑,不可再更。王其審之。嘗言息貨,王不聽,臣故退而不言,處於吳、楚、越之間,以魚三邦之利,乃知天下之易反也。臣聞君自耕,夫人自織,此竭於庸力,而不斷時與智也。時斷則循,智斷則備。知此二者,形於體萬物之情,短長逆順,可觀而已。臣聞炎帝有天下,以傳黃帝。黃帝於是上事天,下治地。故少昊治西方,蚩尤佐之,使主金。玄冥治北方,白辨佐之,使主水。太皞治東方,袁何佐之,使主木。祝融治南方,僕程佐之,使主火。后土治中央,后稷佐之,使主土。並有五方,以為綱紀。是以易地而輔,萬物之常。王審用臣之議,大則可以王,小則可以霸,於何有哉?」

越王曰:「請問其要。」計倪對曰:「太陰三歲處金則穰,三歲處水則毀,三歲處木則康,三歲處火則旱。故散有時積,糴有時領,則決萬物不過三歲而發矣。以智論之,以決斷之,以道佐之。斷長續短,一歲再倍,其次一倍,其次而反。水則資車,旱則資舟,物之理也。天下六歲一穰,六歲一康,凡十二歲一饑,是以民相離也。故聖人早知天地之反,為之預備。故湯之時,比七年旱而民不饑,禹之時,比九年水而民不流。其主能通習源流,以任賢使能,則轉轂乎千里外,貨可來也。不習,則百里之內,不可致也。人主所求,其價十倍,其所擇者,則無價矣。夫人主利源流,非必身為之也。視民所不足,及其有餘,為之命以利之,而來諸侯。守法度,任賢使能,償其成事,傳其驗而已。如此,則邦富兵強而不衰矣。群臣無空恭之禮、淫佚之行,務有於道術。不習源流,又不任賢使能,諫者則誅,則邦貧兵弱。刑繁,則群臣多空恭之禮、淫佚之行矣。夫諛者反有德,忠者反有刑,去刑就德,人之情也,邦貧兵弱致亂,雖有聖臣,亦不諫也,務在諛主而已矣。今夫萬民有明父母,亦如邦有明主。父母利源流,明其法術,以任賢子,徼成其事而已,則家富而不衰矣。不能利源流,又不任賢子,賢子有諫者憎之,如此者,不習於道術也。愈信其意而行其言,後雖有敗,不自過也。夫父子之為親也,非得不諫。諫而不聽,家貧致亂,雖有聖子,亦不治也,務在於諛之而已。父子不和,兄弟不調,雖欲富也,必貧而日衰。」

越王曰:「善。子何年少,於物之長也?」計倪對曰:「人固不同。慧種生聖,癡種生狂。桂實生桂,桐實生桐。先生者未必能知,後生者未必不能明。是故聖主置臣不以少長,有道者進,無道者退。愚者日以退,聖者日以長,人主無私,賞者有功。」

越王曰:「善。論事若是,其審也。物有妖祥乎?」計倪對曰:「有。陰陽萬物,各有紀綱。日月、星辰、刑德,變為吉凶,金木水火土更勝,月朔更建,莫主其常。順之有德,逆之有殃。是故聖人能明其刑而處其鄉,從其德而避其衡。凡舉百事,必順天地四時,參以陰陽。用之不審,舉事有殃。人生不如臥之頃也,欲變天地之常,數發無道,故貧而命不長。是聖人并苞而陰行之,以感愚夫。眾人容容,盡欲富貴,莫知其鄉。」越王曰:「善,請問其方。」計倪對曰:「從寅至未,陽也。太陰在陽,歲德在陰,歲美在是。聖人動而應之,制其收發。常以太陰在陰而發,陰且盡之歲,亟賣六畜貨財,以益收五穀,以應陽之至也。陽且盡之歲,亟發糴,以收田宅、牛馬、積斂貨財,聚棺木,以應陰之至也。此皆十倍者也。其次五倍。天有時而散,是故聖人反其刑,順其衡,收聚而不散。」

越王曰:「善。今歲比熟,尚有貧乞者,何也?」計倪對曰:「是故不等,猶同母之人,異父之子,動作不同術,貧富故不等。如此者,積負於人,不能救其前後。志意侵下,作務日給,非有道術,又無上賜,貧乏故長久。」越王曰:「善。大夫佚同、若成,嘗與孤議於會稽石室,孤非其言也。今大夫言獨與孤比,請遂受教焉。」計倪曰:「糴石二十則傷農,九十則病末。農傷則草木不辟,末病則貨不出。故糴高不過八十,下不過三十,農末俱利矣。故古之治邦者本之,貨物官市開而至。」越王曰:「善。」計倪乃傳其教而圖之,曰:「審金木水火,別陰陽之明,用此不患無功。」越王曰:「善。從今以來,傳之後世以為教。」



乃著其法,治牧江南,七年而禽吳也。甲貨之戶曰粢,為上物,賈七十。乙貨之戶曰黍,為中物,石六十。丙貨之戶曰赤豆,為下物,石五十。丁貨之戶曰稻粟,令為上種,石四十。成貨之戶曰麥,為中物,石三十。己貨之戶曰大豆,為下物,石二十。庚貨之戶曰穬,比疏食,故無賈。辛貨之戶曰,比疏食,無賈。壬癸無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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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五

越絕請糴內傳第六昔者,越王句踐與吳王夫差戰,大敗,保棲於會稽山上,乃使大夫種求行成於吳。吳許之。越王去會稽,入官於吳。三年,吳王歸之。大夫種始謀曰:「昔者吳夫差不顧義而媿吾王。種觀夫吳甚富而財有餘,其刑繁法逆,民習於戰守,莫不知也。其大臣好相傷,莫能信也。其德衰而民好負善。且夫吳王又喜安佚而不聽諫,細誣而寡智,信讒諛而遠士,數傷人而亟亡之,少明而不信人,希須臾之名而不顧後患。君王盍少求卜焉?」越王曰:「善。卜之道何若?」大夫種對曰:「君王卑身重禮,以素忠為信,以請糴於吳,天若棄之,吳必許諾。」

於是乃卑身重禮,以素忠為信,以請於吳。將與,申胥進諫曰:「不可。夫王與越也,接地鄰境,道徑通達,仇讎敵戰之邦,三江環之,其民無所移,非吳有越,越必有吳。且夫君王兼利而弗取,輸之粟與財,財去而凶來,凶來而民怨其上,是養寇而貧邦家也。與之不為德,不若止。且越王有智臣曰范蠡,勇而善謀,將修士卒,飾戰具,以伺吾間也。胥聞之,夫越王之謀,非有忠素。請糴也,將以此試我,以此卜要君王,以求益親,安君王之志。我君王不知省也而救之,是越之福也。」吳王曰:「我卑服越,有其社稷。句踐既服為臣,為我駕舍,卻行馬前,諸侯莫不聞知。今以越之饑,吾與之食,我知句踐必不敢。」申胥曰:「越無罪,吾君王急之,不遂絕其命,又聽其言,此天之所反也。忠諫者逆,而諛諫者反親。今狐雉之戲也,狐體卑而雉懼之。夫獸虫尚以詐相就,而況於人乎?」吳王曰:「越王句踐有急,而寡人與之,其德章而未靡,句踐其敢與諸侯反我乎?」申胥曰:「臣聞聖人有急,則不羞為人臣僕,而志氣見人。今越王為吾浦伏約辭,服為臣下,其執禮過,吾君不知省也而已,故勝威之。臣聞狼子野心,仇讎之人,不可親也。夫鼠忘壁,壁不忘鼠,今越人不忘吳矣!胥聞之,拂勝,則社稷固,諛勝,則社稷危。胥,先王之老臣,不忠不信,則不得為先王之老臣。君王胡不覽觀夫武王之伐紂也?今不出數年,鹿豕遊於姑胥之臺矣。」

太宰嚭從旁對曰:「武王非紂臣耶?率諸侯以殺其君,雖勝,可謂義乎?」申胥曰:「武王則已成名矣。」太宰嚭曰:「親僇主成名,弗忍行。」申胥曰:「美惡相入,或甚美以亡,或甚惡以昌,故在前世矣。嚭何惑吾君王也?」太宰嚭曰:「申胥為人臣也,辨其君何必翽翽乎?」申胥曰:「太宰嚭面諛以求親,乘吾君王,幣帛以求,威諸侯以成富焉。今我以忠辨吾君王。譬浴嬰兒,雖啼勿聽,彼將有厚利。嚭無乃諛吾君王之欲,而不顧後患乎?」吳王曰:「嚭止。子無乃向寡人之欲乎?此非忠臣之道。」大宰嚭曰:「臣聞春日將至,百草從時。君王動大事,群臣竭力以佐謀。」

因遜遯之舍,使人微告申胥於吳王曰:「申胥進諫,外貌類親,中情甚疏,類有外心。君王常親睹其言也,胥則無父子之親、君臣之施矣。」吳王曰:「夫申胥,先王之忠臣,天下之健士也。胥殆不然乎哉!子毋以事相差,毋以私相傷,以動寡人,此非子所能行也。」太宰嚭對曰:「臣聞父子之親,張戶別居,贈臣妾、馬牛,其志加親,若不與一錢,其志斯疏。父子之親猶然,而況於士乎?且有知不竭,是不忠,竭而顧難,是不勇,下而令上,是無法。」

吳王乃聽太宰嚭之言,果與粟。申胥遜遯之舍,歎曰:「於乎嗟!君王不圖社稷之危,而聽一日之說。弗對,以斥傷大臣,而王用之。不聽輔弼之臣,而信讒諛容身之徒,是命短矣!以為不信。胥願廓目於邦門,以觀吳邦之大敗也。越人之入,我王親為禽哉!」

太宰嚭之交逢同,謂太宰嚭曰:「子難人申胥,請為卜焉。」因往見申胥,胥方與被離坐。申胥謂逢同曰:「子事太宰嚭,又不圖邦權而惑吾君王,君王之不省也,而聽眾彘之言。君王忘邦,嚭之罪也。亡日不久也。」逢同出,造太宰嚭曰:「今日為子卜於申胥,胥誹謗其君不用胥,則無後。而君王覺而遇矣。」謂太宰嚭曰:「子勉事後矣。吳王之情在子乎?」太宰嚭曰:「智之所生,不在貴賤長少,此相與之道。」

逢同出見吳王,慚然有憂色。逢同垂泣不對。吳王曰:「夫嚭,我之忠臣,子為寡人遊目長耳,將誰怨乎?」逢同對曰:「臣有患也。臣言而君行之,則無後憂。若君王弗行,臣言而死矣!」王曰:「子言,寡人聽之。」逢同曰:「今日往見申胥,申胥與被離坐,其謀慚然,類欲有害我君王。今申胥進諫類忠,然中情至惡,內其身而心野狼。君王親之不親?逐之不逐?親之乎?彼聖人也,將更然有怨心不已。逐之乎?彼賢人也,知能害我君王。殺之為乎?可殺之,亦必有以也。」吳王曰:「今圖申胥,將何以?」逢同對曰:「君王興兵伐齊,申胥必諫曰不可,王無聽而伐齊,必大克,乃可圖之。」

於是吳王欲伐齊。召申胥,對曰:「臣老矣,耳無聞,目無見,不可與謀。」吳王召太宰嚭而謀,嚭曰:「善哉,王興師伐齊也。越在我猶疥癬,是無能為也。」吳王復召申胥而謀,申胥曰:「臣老矣,不可與謀。」吳王請申胥謀者三,對曰:「臣聞愚夫之言,聖主擇焉。胥聞越王句踐罷吳之年,宮有五灶,食不重味,省妻妾,不別所愛,妻操斗,身操概,自量而食,適饑不費,是人不死,必為國害!越王句踐食不殺而饜,衣服純素,不袀不玄,帶劍以布,是人不死,必為大故。越王句踐寢不安席,食不求飽,而善貴有道,是人不死,必為邦寶。越王句踐衣弊而不衣新,行慶賞,不刑戮,是人不死,必成其名。越在我,猶心腹有積聚,不發則無傷,動作者有死亡。欲釋齊,以越為憂。」吳王不聽,果興師伐齊,大克。還,以申胥為不忠,賜劍殺申胥,髡被離。

申胥且死,曰:「昔者桀殺關龍逢,紂殺王子比干。今吳殺臣,參桀紂而顯吳邦之亡也。」王孫駱聞之,旦即不朝。王召駱而問之:「子何非寡人而旦不朝?」王孫駱對曰:「臣不敢有非,臣恐矣。」吳王曰:「子何恐?以吾殺胥為重乎?」王孫駱對曰:「君王氣高,胥之下位而殺之,不與群臣謀之,臣是以恐矣。」王曰:「我非聽子而殺胥,胥乃圖謀寡人。」王孫駱曰:「臣聞君人者,必有敢言之臣,在上位者,必有敢言之士。如是,即慮日益進而智益生矣。胥,先王之老臣,不忠不信,不得為先王臣矣。」王意欲殺太宰嚭,王孫駱對曰:「不可。王若殺之,是殺二胥矣。」吳王近駱如故。

太宰嚭又曰:「圖越,雖以我邦為事,王無憂。」王曰:「寡人屬子邦,請早暮無時。」太宰嚭對曰:「臣聞駟馬方馳,驚前者斬,其數必正。若是,越難成矣。」王曰:「子制之,斷之。」



居三年,越興師伐吳,至五湖。太宰嚭率徒謂之曰。謝戰者五父。越王不忍,而欲許之。范蠡曰:「君王圖之廊廟,失之中野,可乎?謀之七年,須臾棄之。王勿許,吳易兼也。」越王曰:「諾。」居軍三月,吳自罷。太宰嚭遂亡,吳王率其有祿與賢良遯而去。越追之,至餘杭山,禽夫差,殺太宰嚭。越王謂范蠡:「殺吳王。」蠡曰:「臣不敢殺主。」王曰:「刑之。」范蠡曰:「臣不敢刑主。」越王親謂吳王曰:「昔者上蒼以越賜吳,吳不受也。夫申胥無罪,殺之。進讒諛容身之徒,殺忠信之士。大過者三,以至滅亡,子知之乎?」吳王曰:「知之。」越王與之劍,使自圖之。吳王乃旬日而自殺也。越王葬於卑猶之山,殺太宰嚭、逢同與其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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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六

越絕外傳紀策考第七昔者,吳王闔廬始得子胥之時,甘心以賢之,以為上客,曰:「聖人前知乎千歲,後睹萬世。深問其國,世何昧昧,得無衰極?子其精焉,寡人垂意,聽子之言。」子胥唯唯,不對。王曰:「子其明之。」子胥曰:「對而不明,恐獲其咎。」王曰:「願一言之,以試直士。夫仁者樂,知者好。誠。秉禮者探幽索隱。明告寡人。」子胥曰:「難乎言哉!邦其不長,王其圖之。存無忘傾,安無忘亡。臣始入邦,伏見衰亡之證,當霸吳厄會之際,後王復空。」王曰:「何以言之?」子胥曰:「後必將失道。王食禽肉,坐而待死。佞諂之臣,將至不久。安危之兆,各有明紀。虹蜺牽牛,其異女,黃氣在上,青黑於下。太歲八會,壬子數九。王相之氣,自十一倍。死由無氣,如法而止。太子無氣,其異三世。日月光明,歷南斗。吳越為鄰,同俗并土,西州大江,東絕大海,兩邦同城,相亞門戶,憂在於斯,必將為咎。越有神山,難與為鄰。願王定之,毋洩臣言。」

吳使子胥救蔡,誅疆楚,笞平王墓,久而不去,意欲報楚。楚乃購之千金,眾人莫能止之。有野人謂子胥曰:「止!吾是于斧掩壺漿之子,發簞飯於船中者。」子胥乃知是漁者也,引兵而還。故無往不復,何德不報。漁者一言,千金歸焉,因是還去。

范蠡興師戰於就李,闔廬見中於飛矢,子胥還師,中媿於吳,被秦號年。至夫差復霸諸侯,興師伐越,任用子胥。雖夫差驕奢,釋越之圍。子胥諫而誅。宰嚭諛心,卒以亡吳。夫差窮困,請為匹夫。范蠡不許,滅於五湖。子胥策於吳,可謂明乎!

昔者,吳王夫差興師伐越,敗兵就李。大風發狂,日夜不止。車敗馬失,騎士墮死。大船陵居,小船沒水。吳王曰:「寡人晝臥,夢見井嬴溢大,與越爭彗,越將掃我,軍其凶乎?孰與師還?」此時越軍大號,夫差恐越軍入,驚駭。子胥曰:「王其勉之哉,越師敗矣!臣聞井者,人所飲,溢者,食有餘。越在南,火,吳在北,水。水制火,王何疑乎?風北來,助吳也。昔者武王伐紂時,彗星出而興周。武王問,太公曰:「臣聞以彗鬥,倒之則勝。」胥聞災異或吉或凶,物有相勝,此乃其證。願大王急行,是越將凶,吳將昌也。」

子胥至直,不同邪曲。捐軀切諫,虧命為邦。愛君如軀,憂邦如家。是非不諱,直言不休。庶幾正君,反以見疏。讒人間之,身且以誅。范蠡聞之,以為不通:「知數不用,知懼不去,豈謂智與?」胥聞,歎曰:「吾背楚荊,挾弓以去,義不止窮。吾前獲功,後遇戮,非吾智衰,先遇闔廬,後遭夫差也。胥聞事君猶事父也,愛同也,嚴等也。太古以來,未嘗見人君虧恩,為臣報仇也。臣獲大譽,功名顯著,胥知分數,終於不去。先君之功,且猶難忘,吾願腐髮弊齒,何去之有?蠡見其外,不知吾內。今雖屈冤,猶止死焉!」子貢曰:「胥執忠信,死貴於生,蠡審凶吉,去而有名,種留封侯,不知令終。二賢比德,種獨不榮。」范蠡智能同均,於是之謂也。

伍子胥父子奢,為楚王大臣。為世子聘秦女,夫有色,王私悅之,欲自御焉。奢盡忠入諫,守朝不休,欲匡正之。而王拒之諫,策而問之,以奢乃害於君,絕世之臣。聽讒邪之辭,係而囚之,待二子而死。尚孝而入,子胥勇而難欺。累世忠信,不遇其時,奢諫於楚,胥死於吳。詩云:「讒人罔極,交亂四國。」是之謂也。

太宰者,官號,嚭者,名也,伯州之孫。伯州為楚臣,以過誅,嚭以困奔於吳。是時吳王闔廬伐楚,悉召楚仇而近之。嚭為人覽聞辯見,目達耳通,諸事無所不知。因其時自納於吳,言伐楚之利。闔廬用之伐楚,令子胥、孫武與嚭將師入郢,有大功。還,吳王以嚭為太宰,位高權盛,專邦之枋。未久,闔廬卒,嚭見夫差內無柱石之堅,外無斷割之勢,諛心自納,操獨斷之利,夫差終以從焉。而忠臣籥口,不得一言。嚭知往而不知來,夫差至死,悔不早誅。傳曰:「見清知濁,見曲知直,人君選士,各象其德。」夫差淺短,以是與嚭專權,伍胥為之惑,是之謂也。


范蠡其始居楚也,生於宛橐,或伍戶之虛。其為結僮之時,一癡一醒,時人盡以為狂。然獨有聖賢之明,人莫可與語,以內視若盲,反聽若聾。大夫種入其縣,知有賢者,未睹所在,求邑中,不得其邑人,以為狂夫多賢士,眾賤有君子,汎求之焉。得蠡而悅,乃從官屬,問治之術。蠡修衣冠,有頃而出。進退揖讓,君子之容。終日而語,疾陳霸王之道。志合意同,胡越相從。俱見霸兆出於東南,捐其官位,相要而往臣。小有所虧,大有所成。捐止於吳。或任子胥,二人以為胥在,無所關其辭。種曰:「今將安之?」蠡曰:「彼為我,何邦不可乎?」去吳之越,句踐賢之。種躬正內,蠡治出外,內濁不煩,外無不得。臣主同心,遂霸越邦。種善圖始,蠡能慮終。越承二賢,邦以安寧。始有災變,蠡專其明,可謂賢焉,能屈能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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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七

越絕外傳記范伯第八昔者,范蠡其始居楚,曰范伯。自謂衰賤,未嘗世祿,故自菲薄。飲食則甘天下之無味,居則安天下之賤位。復被髮佯狂,不與於世。謂大夫種曰:「三王則三皇之苖裔也,五伯乃五帝之末世也。天運歷紀,千歲一至。黃帝之元,執辰破巳。霸王之氣,見於地戶。子胥以是挾弓干吳王。」於是要大夫種入吳。

此時馮同相與共戒之,伍子胥在,自與不能關其辭。蠡曰:「吳越二邦,同氣共俗,地戶之位,非吳則越。」乃入越。越王常與言盡日。大夫石買,居國有權,辯口,進曰:「衒女不貞,衒士不信。客歷諸侯,渡河津,無因自致,殆非真賢。夫和氏之璧,求者不爭賈,騏驥之才,不難阻險之路。□□□□之邦,歷諸侯無所售,道聽之徒,唯大王察之。」於是范蠡退而不言,遊於楚越之間。大夫種進曰:「昔者市偷自衒於晉,晉用之而勝楚,伊尹負鼎入殷,遂佐湯取天下。有智之士,不在遠近取也,謂之帝王求備者亡。易曰:「有高世之材,必有負俗之累,有至智之明者,必破庶眾之議。」成大功者不拘於俗,論大道者不合於眾。唯大王察之。」

於是石買益疏。其後使將兵於外,遂為軍士所殺。是時句踐失眾,棲於會稽之山,更用種、蠡之策,得以存。故虞舜曰:「以學乃時而行,此猶良藥也。」王曰:「石買知往而不知來,其使寡人棄賢。」後遂師二人,竟以禽吳。

子貢曰:「薦一言,得及身,任一賢,得顯名。」傷賢喪邦,蔽能有殃。負德忘恩,其反形傷。壞人之善毋後世,敗人之成天誅行。故冤子胥僇死,由重譖子胥於吳,吳虛重之,無罪而誅。傳曰:「寧失千金,毋失一人之心。」是之謂也。

越絕內傳陳成恒第九昔者,陳成恒相齊簡公,欲為亂,憚齊邦鮑、晏,故徙其兵而伐魯。魯君憂也。孔子患之,乃召門人弟子而謂之曰:「諸侯有相伐者,尚恥之。今魯,父母之邦也,丘墓存焉,今齊將伐之,可無一出乎?」顏淵辭出,孔子止之,子路辭出,孔子止之,子貢辭出,孔子遣之。

子貢行之齊,見陳成恒曰:「夫魯,難伐之邦,而伐之,過矣。」陳成恒曰:「魯之難伐,何也?」子貢曰:「其城薄以卑,池狹而淺,其君愚而不仁,其大臣偽而無用,其士民有惡聞甲兵之心,此不可與戰。君不如伐吳。吳城高以厚,池廣以深,甲堅以新,士選以飽,重器精弩在其中,又使明大夫守,此邦易也。君不如伐吳。」成恒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難,人之所易也,子之所易,人之所難也。而以教恒,何也?」子貢對曰:「臣聞憂在內者攻疆,憂在外者攻弱。今君憂內。臣聞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不聽者也。今君破魯以廣齊,墮魯以尊臣,而君之功不與焉。是君上驕主心,下恣群臣,而求成大事,難矣。且夫上驕則犯,臣驕則爭,是君上於主有卻,下與大臣交爭也。如此,則君立於齊,危於重卵矣。臣故曰不如伐吳。且夫吳明猛以毅而行其令,百姓習於戰守,將明於法,齊之愚,為禽必矣。今君悉擇四疆之中,出大臣以環之,黔首外死,大臣內空,是君上無疆臣之敵,下無黔首之士,孤立制齊者,君也。」陳恒曰:「善。雖然,吾兵已在魯之城下,若去而之吳,大臣將有疑我之心,為之奈何?」子貢曰:「君按兵無伐,臣請見吳王,使之救魯而伐齊,君因以兵迎之。」陳成恒許諾,乃行。

子貢南見吳王,謂吳王曰:「臣聞之,王者不絕世,而霸者不疆敵,千鈞之重,加銖而移。今萬乘之齊,私千乘之魯,而與吳爭疆,臣切為君恐,且夫救魯,顯名也,而伐齊,大利也。義在存亡魯,勇在害疆齊而威申晉邦者,則王者不疑也。」吳王曰:「雖然,我常與越戰,棲之會稽。夫越君,賢主也。苦身勞力,以夜接日,內飾其政,外事諸侯,必將有報我之心。子待吾伐越而還。」子貢曰:「不可。夫越之疆不下魯,而吳之疆不過齊,君以伐越而還,即齊也亦私魯矣。且夫伐小越而畏疆齊者不勇,見小利而忘大害者不智,兩者臣無為君取焉。且臣聞之,仁人不困厄,以廣其德,智者不棄時,以舉其功,王者不絕世,以立其義。今君存越勿毀,親四鄰以仁,救暴困齊,威申晉邦以武,救魯,毋絕周室,明諸侯以義。如此,則臣之所見,溢乎負海,必率九夷而朝,即王業成矣。且大吳畏小越如此,臣請東見越王,使之出銳師以從下吏,是君實空越,而名從諸侯以伐也。」吳王大悅,乃行子貢。

子貢東見越王,越王聞之,除道郊迎至縣,身御子貢至舍而問曰:「此乃僻陋之邦,蠻夷之民也。大夫何索,居然而辱,乃至於此?」子貢曰:「弔君,故來。」越王句踐稽首再拜,曰:「孤聞之,禍與福為鄰,今大夫弔孤,孤之福也,敢遂聞其說。」子貢曰:「臣今見吳王,告以救魯而伐齊。其心申,其志畏越,曰:「嘗與越戰,棲於會稽山上。夫越君,賢主也。苦身勞力,以夜接日,內飾其政,外事諸侯,必將有報我之心。子待我伐越而聽子。」且夫無報人之心而使人疑之者,拙也,有報人之心而使人知之者,殆也,事未發而聞者,危也。三者,舉事之大忌。」越王句踐稽首再拜,曰:「昔者,孤不幸少失先人,內不自量,與吳人戰,軍敗身辱,遺先人恥。遯逃出走,上棲會稽山,下守溟海,唯魚鱉是見。今大夫不辱而身見之,又出玉聲以教孤,孤賴先人之賜,敢不奉教乎?」子貢曰:「臣聞之,明主任人不失其能,直士舉賢不容於世。故臨財分利則使仁,涉危拒難則使勇,用眾治民則使賢,正天下、定諸侯則使聖人。臣竊練下吏之心,兵疆而不并弱,勢在其上位而行惡令其下者,其君幾乎?臣竊自練可以成功至王者,其唯臣幾乎?今夫吳王有伐齊之志,君無惜重器,以喜其心,毋惡卑辭,以尊其禮,則伐齊必矣。彼戰而不勝,則君之福也。彼戰而勝,必以其餘兵臨晉。臣請北見晉君,令共攻之,弱吳必矣。其騎士、銳兵弊乎齊,重器、羽旄盡乎晉,則君制其敝,此滅吳必矣。」越王句踐稽首再拜曰:「昔者吳王分其人民之眾,以殘伐吾邦,殺敗吾民,屠吾百姓,夷吾宗廟,邦為空棘,身為魚鱉餌。今孤之怨吳王,深於骨髓。而孤之事吳王,如子之畏父,弟之敬兄,蹋孤之外言也。大夫有賜,故孤敢以疑?」請遂言之:「孤身不安床席,口不甘厚味,目不視好色,耳不聽鐘鼓者,已三年矣。焦唇乾嗌,苦心勞力,上事群臣,下養百姓。願一與吳交天下之兵於中原之野,與吳王整襟交臂而奮,吳越之士,繼蹟連死,士民流離,肝腦塗地,此孤之大願也。如此不可得也。今內自量吾國不足以傷吳,外事諸侯不能也。孤欲空邦家,措策力,變容貌,易名姓,執箕,養牛馬,以臣事之。孤雖要領不屬,手足異處,四支布陳,為鄉邑笑,孤之意出焉。大夫有賜,是存亡邦而興死人也,孤賴先人之賜,敢不待命乎?」子貢曰:「夫吳王之為人也,貪功名而不知利害。」越王慥然避位曰:「在子。」子貢曰:「賜為君觀夫吳王之為人,賢疆以恣下,下不能逆,數戰伐,士卒不能忍。太宰嚭為人,智而愚,疆而弱,巧言利辭以內其身,善為偽詐以事其君,知前而不知後,順君之過以安其私,是殘國之吏,滅君之臣也。」越王大悅。

子貢去而行,越王送之金百鎰、寶劍一、良馬二,子貢不受,遂行。

至吳,報吳王曰:「敬以下吏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乃懼曰:「昔孤不幸,少失先人。內不自量,抵罪於縣。軍敗身辱,遯逃出走,棲於會稽,邦為空棘,身為魚鱉餌。賴大王之賜,使得奉俎豆而修祭祀。大王之賜,死且不忘,何謀敢慮?」其志甚恐,似將使使者來。」

子貢至五日,越使果至,曰:「東海役臣孤句踐使使臣種,敢修下吏問於左右:昔孤不幸,少失先人,內不自量,抵罪於縣。軍敗身辱,遯逃出走,棲於會稽。邦為空棘,身為魚鱉餌。賴大王之賜,使得奉俎豆而修祭祀。大王之賜,死且不忘。今竊聞大王將興大義,誅疆救弱,困暴齊而撫周室,故使越賤臣種以先人之藏器,甲二十領、屈盧之矛、步光之劍,以賀軍吏。大王將遂大義,則弊邑雖小,悉擇四疆之中,出卒三千,以從下吏,孤請自被堅執銳,以受矢石。」吳王大悅,乃召子貢而告之曰:「越使果來,請出卒三千,其君又從之,與寡人伐齊,可乎?」子貢曰:「不可。夫空人之邦,悉人之眾,又從其君,不仁也。君受其幣,許其師,而辭其君。」吳王許諾。

子貢去之晉,謂晉君曰:「臣聞之,慮不先定不可以應卒,兵不先辨不可以勝敵。今齊吳將戰,勝則必以其兵臨晉。」晉君大恐,曰:「為之奈何?」子貢曰:「修兵休卒以待吳,彼戰而不勝,越亂之必矣。」晉君許諾。子貢去而之魯。


吳王果興九郡之兵,而與齊大戰於艾陵,大敗齊師,獲七將,陳兵不歸。果與晉人相遇黃池之上。吳晉爭疆,晉人擊之,大敗吳師。越王聞之,涉江襲吳,去邦七里而軍陣。吳王聞之,去晉從越。越王迎之,戰於五湖。三戰不勝,城門不守,遂圍王宮,殺夫差而僇其相。伐吳三年,東鄉而霸。故曰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吳,疆晉,霸越,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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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八

越絕外傳記地傳第十昔者,越之先君無餘,乃禹之世,別封於越,以守禹冢。問天地之道,萬物之紀,莫失其本。神農嘗百草、水土甘苦,黃帝造衣裳,后稷產穡,制器械,人事備矣。疇糞桑麻,播種五穀,必以手足。大越海濱之民,獨以鳥田,小大有差,進退有行,莫將自使,其故何也?曰:禹始也,憂民救水,到大越,上茅山,大會計,爵有德,封有功,更名茅山曰會稽。及其王也,巡狩大越,見耆老,納詩書,審銓衡,平斗斛。因病亡死,葬會稽。葦槨桐棺,穿壙七尺,上無漏泄,下無即水。壇高三尺,土階三等,延袤一畝。尚以為居之者樂,為之者苦,無以報民功,教民鳥田,一盛一衰。當禹之時,舜死蒼梧,象為民田也。禹至此者,亦有因矣,亦覆釜也。覆釜者,州土也,填德也。禹美而告至焉。禹知時晏歲暮,年加申酉,求書其下,祠白馬。禹井,井者法也。以為禹葬以法度,不煩人眾。

無餘初封大越,都秦餘望南,千有餘歲而至句踐。句踐徙治山北,引屬東海,內、外越別封削焉。句踐伐吳,霸關東,徙瑯琊,起觀臺,臺周七里,以望東海。死士八千人,戈船三百艘。居無幾,躬求賢聖。孔子從弟子七十人,奉先王雅琴,治禮往奏。句踐乃身被賜夷之甲,帶步光之劍,杖物盧之矛,出死士三百人,為陣關下。孔子有頃姚稽到越。越王曰:「唯唯。夫子何以教之?」孔子對曰:「丘能述五帝三王之道,故奉雅琴至大王所。」句踐喟然嘆曰:「夫越性脆而愚,水行而山處,以船為車,以楫為馬,往若飄風,去則難從,銳兵任死,越之常性也。夫子異則不可。」於是孔子辭,弟子莫能從乎。

越王夫鐔以上至無餘,久遠,世不可紀也。夫鐔子允常。允常子句踐,大霸稱王,徙瑯琊,都也。句踐子與夷,時霸。與夷子子翁,時霸。子翁子不揚,時霸。不揚子無疆,時霸,伐楚,威王滅無疆。無疆子之侯,竊自立為君長。之侯子尊,時君長。尊子親,失眾,楚伐之,走南山。親以上至句踐,凡八君,都瑯琊二百二十四歲。無疆以上,霸,稱王。之侯以下微弱,稱君長。

句踐小城,山陰城也。周二里二百二十三步,陸門四,水門一。今倉庫是其宮臺處也。周六百二十步,柱長三丈五尺三寸,霤高丈六尺。宮有百戶,高丈二尺五寸。大城周二十里七十二步,不築北面。而滅吳,徙治姑胥臺。

山陰大城者,范蠡所築治也,今傳謂之蠡城。陸門三,水門三,決西北,亦有事。到始建國時,蠡城盡。

稷山者,句踐齋戒臺也。

龜山者,句踐起怪游臺也。東南司馬門,因以炤龜。又仰望天氣,觀天怪也。高四十六丈五尺二寸,周五百三十二步,今東武里。一曰怪山。怪山者,往古一夜自來,民怪之,故謂怪山。

駕臺,周六百步,今安城里。

離臺,周五百六十步,今淮陽里丘。

美人宮,周五百九十步,陸門二,水門一,今北壇利里丘土城,句踐所習教美女西施、鄭旦宮臺也。女出於苧蘿山,欲獻於吳,自謂東垂僻陋,恐女樸鄙,故近大道居。去縣五里。

樂野者,越之弋獵處,大樂,故謂樂野。其山上石室,句踐所休謀也。去縣七里。

中宿臺馬丘,周六百步,今高平里丘。

東郭外南小城者,句踐冰室,去縣三里。

句踐之出入也,齊於稷山,往從田里,去從北郭門。炤龜龜山,更駕臺,馳於離丘,遊於美人宮,興樂中宿,過歷馬丘。射於樂野之衢,走犬若耶,休謀石室,食於冰廚。領功銓土,已作昌土臺。藏其形,隱其情。一曰:冰室者,所以備膳羞也。

浦陽者,句踐軍敗失眾,懣於此。去縣五十里。

夫山者,句踐絕糧,困也。其山上大冢,句踐庶子冢也。去縣十五里。

句踐與吳戰於浙江之上,石買為將。耆老、壯長進諫曰:「夫石買,人與為怨,家與為仇,貪而好利,細人也,無長策。王而用之,國必不遂。」王不聽,遂遣之。石買發,行至浙江上,斬殺無罪,欲專威服軍中,動搖將率,獨專其權。士眾恐懼,人不自聊。兵法曰:「視民如嬰兒,故可與赴深溪。」士眾魚爛而買不知,尚猶峻法隆刑。子胥獨見可奪之證,變為奇謀,或北或南,夜舉火擊鼓,畫陳詐兵,越師潰墜,政令不行,背叛乖離。還報其王,王殺買,謝其師,號聲聞吳。吳王恐懼,子胥私喜:「越軍敗矣。胥聞之,狐之將殺,噆脣吸齒。今越句踐其已敗矣,君王安意,越易兼也。」使人入問之,越師請降,子胥不聽。越棲於會稽之山,吳退而圍之。句踐喟然用種、蠡計,轉死為霸。一人之身,吉凶更至。盛衰存亡,在於用臣。治道萬端,要在得賢。越棲於會稽日,行成於吳,吳引兵而去。句踐將降,西至浙江,待詔入吳,故有雞鳴墟。其入辭曰:「亡臣孤句踐,故將士眾,入為臣虜。民可得使,地可得有。」吳王許之。子胥大怒,目若夜光,聲若哮虎:「此越未戰而服,天以賜吳,其逆天乎?臣唯君王急剬之。」吳王不聽,遂許之浙江是也。

陽城里者,范蠡城也。西至水路,水門一,陸門二。

北陽里城,大夫種城也,取土西山以濟之。徑百九十四步。或為南安。

富陽里者,外越賜義也。處里門,美以練塘田。

安城里高庫者,句踐伐吳,禽夫差,以為勝兵,築庫高閣之。周二百三十步,今安城里。

故禹宗廟,在小城南門外大城內。禹稷在廟西,今南里。

獨山大冢者,句踐自治以為冢。徙瑯琊,冢不成。去縣九里。

麻林山,一名多山。句踐欲伐吳,種麻以為弓弦,使齊人守之,越謂齊人「多」,故曰麻林多,以防吳。以山下田封功臣。去縣一十二里。

會稽山上城者,句踐與吳戰,大敗,棲其中。因以下為目魚池,其利不租。

會稽山北城者,子胥浮兵以守城是也。

若耶大冢者,句踐所徙葬先君夫鐔冢也,去縣二十五里。

葛山者,句踐罷吳,種葛,使越女織治葛布,獻於吳王夫差。去縣七里。

姑中山者,越銅官之山也,越人謂之銅姑瀆。長二百五十步,去縣二十五里。

富中大塘者,句踐治以為義田,為肥饒,謂之富中。去縣二十里二十二步。

犬山者,句踐罷吳,畜犬獵南山白鹿,欲得獻吳,神不可得,故曰犬山。其高為犬亭。去縣二十五里。

白鹿山,在犬山之南,去縣二十九里。

雞山、豕山者,句踐以畜雞豕,將伐吳,以食士也。雞山在錫山南,去縣五十里。豕山在民山西,去縣六十三里。洹江以來屬越。疑豕山在餘暨界中。

練塘者,句踐時采鍚山為炭,稱「炭聚」,載從炭瀆至練塘,各因事名之。去縣五十里。

木客大冢者,句踐父允常冢也。初徙瑯琊,使樓船卒二千八百人伐松柏以為桴,故曰木客。去縣十五里。一曰句踐伐善材,文刻獻於吳,故曰木客。

官瀆者,句踐工官也。去縣十四里。

苦竹城者,句踐伐吳還,封范蠡子也。其僻居,徑六十步。因為民治田,塘長千五百三十三步。其冢名土山。范蠡苦勤功篤,故封其子於是,去縣十八里。

北郭外路南溪北城者,句踐築鼓鍾宮也,去縣七里。其邑為龔錢。

舟室者,句踐船宮也,去縣五十里。

民西大冢者,句踐客秦伊善炤龜者冢也,因名冢為秦伊山。

射浦者,句踐教習兵處也。今射浦去縣五里。射卒陳音死,葬民西,故曰陳音山。

種山者,句踐所葬大夫種也。樓船卒二千人,鈞足羡,葬之三蓬下。種將死,自策:「後有賢者,百年而至,置我三蓬,自章後世。」句踐葬之,食傳三賢。

巫里,句踐所徙巫為一里,去縣二十五里。其亭祠今為和公群社稷墟。

巫山者,越●,神巫之官也,死葬其上,去縣十三里許。

六山者,句踐鑄銅,鑄銅不爍,埋之東阪,其上馬箠。句踐遣使者取於南社,徙種六山,飾治為馬箠,獻之吳。去縣三十五里。

江東中巫葬者,越神巫無杜子孫也。死,句踐於中江而葬之。巫神,欲使覆禍吳人船。去縣三十里。

石塘者,越所害軍船也。塘廣六十五步,長三百五十三步。去縣四十里。

防塢者,越所以遏吳軍也。去縣四十里。

杭塢者,句踐杭也。二百石長買卒七士人,度之會夷。去縣四十里。

塗山者,禹所取妻之山也,去縣五十里。

朱餘者,越鹽官也。越人謂鹽曰「餘」。去縣三十五里。

句踐已滅吳,使吳人築吳塘,東西千步,名辟首。後因以為名曰塘。

獨婦山者,句踐將伐吳,徙寡婦致獨山上,以為死士示,得專一也。去縣四十里。後說之者,蓋句踐所以遊軍士也。

馬嗥者,吳伐越,道逢大風,車敗馬失,騎士墮死,疋馬啼嗥,事見吳史。

浙江南路西城者,范蠡敦兵城也。其陵固可守,故謂之固陵。所以然者,以其大船軍所置也。

山陰古故陸道,出東郭,隨直瀆陽春亭。山陰故水道,出東郭,從郡陽春亭。去縣五十里。

語兒鄉,故越界,名曰就李。吳疆越地以為戰地,至於柴辟亭。

女陽亭者,句踐入官於吳,夫人從,道產女此亭,養於李鄉,句踐勝吳,更名女陽,更就李為語兒鄉。

吳王夫差伐越,有其邦,句踐服為臣。三年,吳王復還封句踐於越,東西百里,北鄉臣事吳,東為右,西為左。大越故界,浙江至就李,南姑末、寫干。

覲鄉北有武原。武原,今海鹽。姑末,今大末。寫干,今屬豫章。

自無餘初封於越以來,傳聞越王子孫,在丹陽皋鄉,更姓梅,梅里是也。

自秦以來,至秦元王不絕年。元王立二十年,平王立二十三年,惠文王立二十七年,武王立四年,昭襄王亦立五十六年,而滅周赧王,周絕於此。孝文王立一年,莊襄王更號太上皇帝,立三年,秦始皇帝立三十七年,號曰趙政,政,趙外孫,胡亥立二年,子嬰立六月。秦元王至子嬰,凡十王,百七十歲。漢高帝滅之,治咸陽,壹天下。


政使將魏舍、內史教攻韓,得韓王安。政使將王賁攻魏,得魏王歇。政使將王涉攻趙,得趙王尚。政使將王賁攻楚,得楚王成。政使將史敖攻燕,得燕王喜。政使將王涉攻齊,得齊王建。政更號為秦始皇帝,以其三十七年,東遊之會稽,道度牛渚,奏東安,東安,今富春。丹陽,溧陽,鄣故,餘杭軻亭南。東奏槿頭,道度諸暨、大越。以正月甲戌到大越,留舍都亭。取錢塘浙江「岑石」。石長丈四尺,南北面廣六尺,東面廣四尺,西面廣尺六寸,刻文立於越棟山上,其道九曲,去縣二十一里。是時,徙大越民置餘杭伊攻□故鄣。因徙天下有罪適吏民,置海南故大越處,以備東海外越。乃更名大越曰山陰。已去,奏諸暨、錢塘,因奏吳。上姑蘇臺,則治射防於宅亭、賈亭北。年至靈,不射,去,奏曲阿、句容,度牛渚,西到咸陽,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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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九

越絕外傳計倪第十一昔者,越王句踐近侵於疆吳,遠媿於諸侯,兵革散空,國且滅亡,乃脅諸臣而與之盟:「吾欲伐吳,奈何有功?」群臣默然而無對。王曰:「夫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何大夫易見而難使也?」計倪官卑年少,其居在後,舉首而起,曰:「殆哉!非大夫易見難使,是大王不能使臣也。」王曰:「何謂也?」計倪對曰:「夫官位財幣,王之所輕,死者,是士之所重也。王愛所輕,責士所重,豈不艱哉?」王自揖,進計倪而問焉。

計倪對曰:「夫仁義者,治之門,士民者,君之根本也。闓門固根,莫如正身。正身之道,謹選左右。左右選,則孔主日益上,不選,則孔主日益下。二者貴質浸之漸也。願君王公選於眾,精煉左右,非君子至誠之士,無與居家。使邪僻之氣無漸以生,仁義之行有階,人知其能,官知其治。爵賞刑罰,一由君出,則臣下不敢毀譽以言,無功者不敢干治。故明主用人,不由所從,不問其先,說取一焉。
cfoteam cfoteam  管理员  发表于 2019-3-7 21:25:43 | 显示全部楼层
越絕卷第十

越絕外傳記吳王占夢第十二昔者,吳王夫差之時,其民殷眾,禾稼登熟,兵革堅利,其民習於鬥戰,闔廬□剬子胥之教,行有日,發有時。道於姑胥之門,晝臥姑胥之臺。覺寤而起,其心惆悵,如有所悔。即召太宰而占之,曰:「向者晝臥,夢入章明之宮。入門,見兩炊而不蒸;見兩黑犬嗥以北,嗥以南;見兩鏵倚吾宮堂;見流水湯湯,越吾宮牆;見前園橫索生樹桐;見後房鍛者扶挾鼓小震。子為寡人精占之,吉則言吉,凶則言凶,無諛寡人之心所從。」太宰嚭對曰:「善哉!大王興師伐齊。夫章明者,伐齊克,天下顯明也。見兩炊而不蒸者,大王聖氣有餘也。見兩黑犬嗥以北,嗥以南,四夷已服,朝諸侯也。兩鏵倚吾宮堂,夾田夫也。見流水湯湯,越吾宮牆,獻物已至,財有餘也。見前園橫索生樹桐,樂府吹巧也。見後房鍛者扶挾鼓小震者,宮女鼓樂也。」吳王大悅,而賜太宰嚭雜繒四十疋。

王心不已,召王孫駱而告之。對曰:「臣智淺能薄,無方術之事,不能占大王夢。臣知有東掖門亭長越公弟子公孫聖,為人幼而好學,長而遊,博聞疆識,通於方來之事,可占大王所夢。臣請召之。」吳王曰:「諾。」王孫駱移記,曰:「今日壬午,左校司馬王孫駱,受教告東掖門亭長公孫聖:吳王晝臥,覺寤而心中惆悵也,如有悔。記到,車馳詣姑胥之臺。」

聖得記,發而讀之,伏地而泣,有頃不起。其妻大君從旁接而起之,曰:「何若子性之大也!希見人主,卒得急記,流涕不止。」公孫聖仰天嘆曰:「嗚呼,悲哉!此固非子之所能知也。今日壬午,時加南方,命屬蒼天,不可逃亡。伏地而泣者,不能自惜,但吳王。諛心而言,師道不明;正言直諫,身死無功。」大君曰:「汝疆食自愛,慎勿相忘。」伏地而書,既成篇,即與妻把臂而決,涕泣如雨。上車不顧,遂至姑胥之臺,謁見吳王。

吳王勞曰:「越公弟子公孫聖也,寡人晝臥姑胥之臺,夢入章明之宮。入門,見兩炊而不蒸;見兩黑犬嗥以北,嗥以南;見兩鏵倚吾宮堂;見流水湯湯,越吾宮牆;見前園橫索生樹桐;見後房鍛者扶挾鼓小震。子為寡人精占之,吉則言吉,凶則言凶,無諛寡人心所從。」公孫聖伏地,有頃而起,仰天嘆曰:「悲哉!夫好船者溺,好騎者墮,君子各以所好為禍。諛讒申者,師道不明。正言切諫,身死無功。伏地而泣者,非自惜,因悲大王。夫章者,戰不勝,走傽傽;明者,去昭昭,就冥冥。見兩炊而不蒸者,王且不得火食。見兩黑犬嗥以北,嗥以南者,大王身死,魂魄惑也。見兩鏵倚吾宮堂者,越人入吳邦,伐宗廟,掘社稷也。見流水湯湯,越吾宮牆者,大王宮堂虛也。前園橫索生樹桐者,桐不為器用,但為甬,當與人俱葬。後房鍛者鼓小震者,大息也。王毋自行,使臣下可矣。」太宰嚭、王孫駱惶怖,解冠幘,肉袒而謝。吳王忿聖言不祥,乃使其身自受其殃。王乃使力士石番,以鐵杖擊聖,中斷之為兩頭。聖仰天嘆曰:「蒼天知冤乎!直言正諫,身死無功。令吾家無葬我,提我山中,後世為聲響。」吳王使人提於秦餘杭之山:「虎狼食其肉,野火燒其骨,東風至,飛揚汝灰,汝更能為聲哉!」太宰嚭前再拜,曰:「逆言已滅,讒諛已亡,因酌行觴,時可以行矣。」吳王曰:「諾。」

王孫駱為左校司馬,太宰嚭為右校司馬,王從騎三千,旌旗羽蓋,自處中軍。伐齊大剋。師兵三月不去,過伐晉。晉知其兵革之罷倦,糧食盡索,興師擊之,大敗吳師。涉江,流血浮尸者,不可勝數。吳王不忍,率其餘兵,相將至秦餘杭之山。饑餓,足行乏糧,視瞻不明。據地飲水,持籠稻而餐之。顧謂左右曰:「此何名?」群臣對曰:「是籠稻也。」吳王曰:「悲哉!此公孫聖所言,王且不得火食。」太宰嚭曰:「秦餘杭山西阪閒燕,可以休息,大王亟餐而去,尚有十數里耳。」吳王曰:「吾嘗戮公孫聖於斯山,子試為寡人前呼之,即尚在耶,當有聲響。」太宰嚭即上山三呼,聖三應。吳王大怖,足行屬腐,面如死灰色,曰:「公孫聖令寡人得邦,誠世世相事。」言未畢,越王追至。兵三圍吳,大夫種處中。范蠡數吳王曰:「王有過者五,寧知之乎?殺忠臣伍子胥、公孫聖。胥為人先知、忠信,中斷之入江;聖正言直諫,身死無功。此非大過者二乎?夫齊無罪,空復伐之,使鬼神不血食,社稷廢蕪,父子離散,兄弟異居。此非大過者三乎?夫越王句踐,雖東僻,亦得繫於天皇之位,無罪,而王恒使其芻莖秩馬,比於奴虜。此非大過者四乎?太宰嚭讒諛佞諂,斷絕王世,聽而用之。此非大過者五乎?」吳王曰:「今日聞命矣。」


越王撫步光之劍,杖屈盧之矛,瞋目謂范蠡曰:「子何不早圖之乎?」范蠡曰:「臣不敢殺主。臣存主若亡,今日遜敬,天報微功。」越王謂吳王曰:「世無千歲之人,死一耳。」范蠡左手持鼓,右手操枹而鼓之,曰:「上天蒼蒼,若存若亡。何須軍士,斷子之頸,挫子之骸,不亦繆乎?」吳王曰:「聞命矣。以三寸之帛,幎吾兩目,使死者有知,吾慚見伍子胥、公孫聖,以為無知,吾恥生。」越王則解綬以幎其目,遂伏劍而死。越王殺太宰嚭,戮其妻子,以其不忠信。斷絕吳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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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十一

越絕外傳記寶劍第十三昔者,越王句踐有寶劍五,聞於天下。客有能相劍者,名薛燭。王召而問之,曰:「吾有寶劍五,請以示之。」薛燭對曰:「愚理不足以言,大王請,不得已。」乃召掌者,王使取毫曹。薛燭對曰:「毫曹,非寶劍也。夫寶劍,五色並見,莫能相勝。毫曹已擅名矣,非寶劍也。」王曰:「取巨闕。」薛燭曰:「非寶劍也。寶劍者,金錫和銅而不離。今巨闕已離矣,非寶劍也。」王曰:「然巨闕初成之時,吾坐於露壇之上,宮人有四駕白鹿而過者,車奔鹿驚,吾引劍而指之,四駕上飛揚,不知其絕也。穿銅釜,絕鐵,胥中決如粢米,故曰巨闕。」王取純鈞,薛燭聞之,忽如敗。有頃,懼如悟。下階而深惟,簡衣而坐望之。手振拂揚,其華捽如芙蓉始出。觀其釽,爛如列星之行;觀其光,渾渾如水之溢於塘;觀其斷,巖巖如瑣石;觀其才,煥煥如冰釋。「此所謂純鈞耶?」王曰:「是也。客有直之者,有市之鄉二,駿馬千疋,千戶之都二,可乎?」薛燭對曰:「不可。當造此劍之時,赤堇之山,破而出錫;若耶之溪,涸而出銅;雨師掃灑,雷公擊橐;蛟龍捧鑪,天帝裝炭;太一下觀,天精下之。歐冶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盧,二曰純鈞,三曰勝邪,四曰魚腸,五曰巨闕。吳王闔廬之時,得其勝邪、魚腸、湛盧。闔廬無道,子女死,殺生以送之。湛盧之劍,去之如水,行秦過楚,楚王臥而寤,得吳王湛盧之劍,將首魁漂而存焉。秦王聞而求之,不得,興師擊楚,曰:「與我湛盧之劍,還師去汝。」楚王不與。時闔廬又以魚腸之劍刺吳王僚,使披腸夷之甲三事。闔廬使專諸為奏炙魚者,引劍而刺之,遂弒王僚。此其小試於敵邦,未見其大用於天下也。今赤堇之山已合,若耶溪深而不測。群神不下,歐冶子即死。雖復傾城量金,珠玉竭河,猶不能得此一物,有市之鄉二、駿馬千疋、千戶之都二,何足言哉!」

楚王召風胡子而問之曰:「寡人聞吳有干將,越有歐冶子,此二人甲世而生,天下未嘗有。精誠上通天,下為烈士。寡人願齎邦之重寶,皆以奉子,因吳王請此二人作鐵劍,可乎?」風胡子曰:「善。」於是乃令風胡子之吳,見歐冶子、干將,使之作鐵劍。歐冶子、干將鑿茨山,洩其溪,取鐵英,作為鐵劍三枚:一曰龍淵,二曰泰阿,三曰工布。畢成,風胡子奏之楚王。楚王見此三劍之精神,大悅風胡子,問之曰:「此三劍何物所象?其名為何?」風胡子對曰:「一曰龍淵,二曰泰阿,三曰工布。」楚王曰:「何謂龍淵、泰阿、工布?」風胡子對曰:「欲知龍淵,觀其狀,如登高山,臨深淵;欲知泰阿,觀其釽,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釽從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文若流水不絕。」

晉鄭王聞而求之,不得,興師圍楚之城,三年不解。倉穀粟索,庫無兵革。左右群臣、賢士,莫能禁止。於是楚王聞之,引泰阿之劍,登城而麾之。三軍破敗,士卒迷惑,流血千里,猛獸歐瞻,江水折揚,晉鄭之頭畢白。楚王於是大悅,曰:「此劍威耶?寡人力耶?」風胡子對曰:「劍之威也,因大王之神。」楚王曰:「夫劍,鐵耳,固能有精神若此乎?」風胡子對曰:「時各有使然。軒轅、神農、赫胥之時,以石為兵,斷樹木為宮室,死而龍臧。夫神聖主使然。至黃帝之時,以玉為兵,以伐樹木為宮室,鑿地。夫玉,亦神物也,又遇聖主使然,死而龍臧。禹穴之時,以銅為兵,以鑿伊闕,通龍門,決江導河,東注於東海。天下通平,治為宮室,豈非聖主之力哉?當此之時,作鐵兵,威服三軍。天下聞之,莫敢不服。此亦鐵兵之神,大王有聖德。」楚王曰:「寡人聞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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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十二

越絕內經九術第十四昔者,越王句踐問大夫種曰:「吾欲伐吳,奈何能有功乎?」大夫種對曰:「伐吳有九術。」王曰:「何謂九術?」對曰:「一曰尊天地,事鬼神;二曰重財幣,以遺其君;三曰貴糴粟槁,以空其邦;四曰遺之好美,以為勞其志;五曰遺之巧匠,使起宮室高臺,盡其財,疲其力;六曰遺其諛臣,使之易伐;七曰疆其諫臣,使之自殺;八曰邦家富而備器;九曰堅厲甲兵,以承其弊。故曰九者勿患,戒口勿傳,以取天下不難,況於吳乎?」越王曰:「善。」

於是作為策楯,嬰以白璧,鏤以黃金,類龍蛇而行者。乃使大夫種獻之於吳,曰:「東海役臣孤句踐,使者臣種,敢修下吏,問於左右。賴有天下之力,竊為小殿,有餘財,再拜獻之大王。」吳王大悅。申胥諫曰:「不可。王勿受。昔桀起靈門,紂起鹿臺,陰陽不和,五穀不時,天與之災,邦國空虛,遂以之亡。大王受之,是後必有災。」吳王不聽,遂受之而起姑胥臺。三年聚材,五年乃成。高見二百里。行路之人,道死尸哭。

越乃飾美女西施、鄭旦,使大夫種獻之於吳王,曰:「昔者,越王句踐竊有天之遺西施、鄭旦,越邦洿下貧窮,不敢當,使下臣種再拜獻之大王。」吳王大悅。申胥諫曰:「不可。王勿受。臣聞五色令人目不明,五音令人耳不聰。桀易湯而滅,紂易周文而亡。大王受之,後必有殃。胥聞越王句踐晝書不倦,晦誦竟旦,聚死臣數萬,是人不死,必得其願。胥聞越王句踐服誠行仁,聽諫,進賢士,是人不死,必得其名。胥聞越王句踐冬披毛裘,夏披絺綌,是人不死,必為利害。胥聞賢士,邦之寶也;美女,邦之咎也。夏亡於末喜,殷亡於妲己,周亡於褒姒。」吳王不聽,遂受其女,以申胥為不忠而殺之。

越乃興師伐吳,大敗之於秦餘杭山,滅吳,禽夫差,而戮太宰嚭與其妻子。

越絕外傳記軍氣第十五夫聖人行兵,上與天合德,下與地合明,中與人合心。義合乃動,見可乃取。小人則不然,以疆厭弱,取利於危,不知逆順,快心於非。故聖人獨知氣變之情,以明勝負之道。凡氣有五色:青、黃、赤、白、黑。色因有五變。人氣變,軍上有氣,五色相連,與天相抵。此天應,不可攻,攻之無後。其氣盛者,攻之不勝。

軍上有赤色氣者,徑抵天,軍有應於天,攻者其誅乃身。軍上有青氣盛明,從□,其本廣末銳而來者,此逆兵氣也,為未可攻,衰去乃可攻。青氣在上,其謀未定;青氣在右,將弱兵多;青氣在後,將勇穀少,先大後小;青氣在左,將少卒多,兵少軍罷;青氣在前,將暴,其軍必來。赤氣在軍上,將謀未定。其氣本廣末銳而來者,為逆兵氣,衰去乃可攻。赤氣在右,將軍勇而兵少,卒疆,必以殺降;赤氣在後,將弱,卒疆,敵少,攻之殺將,其軍可降;赤氣在右,將勇,敵多,兵卒疆;赤氣在前,將勇兵少,穀多卒少,謀不來。黃氣在軍上,將謀未定。其本廣末銳而來者,為逆兵氣,衰去乃可攻。黃氣在右,將智而明,兵多卒疆,穀足而不可降;黃氣在後,將智而勇,卒疆兵少,穀少;黃氣在左,將弱卒少,兵少穀亡,攻之必傷;黃氣在前,將勇智,卒多疆,穀足而有多為,不可攻也。白氣在軍上,將賢智而明,卒威勇而疆。其氣本廣末銳而來者,為逆兵氣,衰去乃可攻。白氣在右,將勇而卒疆,兵多穀亡;白氣在後,將仁而明,卒少兵多,穀少軍傷;白氣在左,將勇而疆,卒多穀少,可降;白氣在前,將弱卒亡,穀少,攻之可降。黑氣在軍上,將謀未定。其氣本廣末銳而來者,為逆兵,去乃可攻。黑氣在右,將弱卒少,兵亡,穀盡軍傷,可不攻自降;黑氣在後,將勇卒疆,兵少穀亡,攻之殺將,軍亡;黑氣在左,將智而勇,卒少兵少,攻之殺將,其軍自降;黑氣在前,將智而明,卒少穀盡,可不攻自降。

故明將知氣變之形,氣在軍上,其謀未定;其在右而低者,欲為右伏兵之謀;其氣在前而低者,欲為前伏陣也;其氣在後而低者,欲為走兵陣也;其氣陽者,欲為去兵;其氣在左而低者,欲為左陣;其氣間其軍,欲有入邑。

右子胥相氣取敵大數,其法如是。軍無氣,算於廟堂,以知疆弱。一、五、九,西向吉,東向敗亡,無東;二、六、十,南向吉,北向敗亡,無北;三、七、十一,東向吉,西向敗亡,無西;四、八、十二,北向吉,南向敗亡,無南。此其用兵月日數,吉凶所避也。舉兵無擊太歲上物,卯也。始出各利,以其四時制日,是之謂也。

韓故治,今京兆郡,角、亢也。

鄭故治,角、亢也。

燕故治,今上漁陽、右北平、遼東、莫郡,尾、箕也。

越故治,今大越山陰,南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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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十三

越絕外傳枕中第十六昔者,越王句踐問范子曰:「古之賢主、聖王之治,何左何右?何去何取?」范子對曰:「臣聞聖主之治,左道右術,去末取實。」越王曰:「何謂道?何謂術?何謂末?何謂實?」范子對曰:「道者,天地先生,不知老;曲成萬物,不名巧。故謂之道。道生氣,氣生陰,陰生陽,陽生天地。天地立,然後有寒暑、燥濕、日月、星辰、四時,而萬物備。術者,天意也。盛夏之時,萬物遂長。聖人緣天心,助天喜,樂萬物之長。故舜彈五絃之琴,歌南風之詩,而天下治。言其樂與天下同也。當是之時,頌聲作。所謂末者,名也。故名過實,則百姓不附親,賢士不為用。而外□諸侯,聖主不為也。所謂實者,穀□也,得人心,任賢士也。凡此四者,邦之寶也。」

越王曰:「寡人躬行節儉,下士求賢,不使名過實,此寡人所能行也。多貯穀,富百姓,此乃天時水旱,寧在一人耶?何以備之?」范子曰:「百里之神,千里之君。湯執其中和,舉伊尹,收天下雄雋之士,練卒兵,率諸侯兵伐桀,為天下除殘去賊,萬民皆歌而歸之。是所謂執其中和者。」越王曰:「善哉,中和所致也!寡人雖不及賢主、聖王,欲執其中和而行之。今諸侯之地,或多或少,疆弱不相當。兵革暴起,何以應之?」范子曰:「知保人之身者,可以王天下;不知保人之身,失天下者也。」越王曰:「何謂保人之身?」范子曰:「天生萬物而教之而生。人得穀即不死,穀能生人,能殺人。故謂人身。」

越王曰:「善哉。今寡人欲保穀,為之奈何?」范子曰:「欲保,必親於野,睹諸所多少為備。」越王曰:「所少,可得為因其貴賤,亦有應乎?」范子曰:「夫八穀貴賤之法,必察天之三表,即決矣。」越王曰:「請問三表。」范子曰:「水之勢勝金,陰氣蓄積大盛,水據金而死,故金中有水。如此者,歲大敗,八穀皆貴。金之勢勝木,陽氣蓄積大盛,金據木而死,故木中有火。如此者,歲大美,八穀皆賤。金、木、水、火更相勝,此天之三表者也,不可不察。能知三表,可為邦寶。不知三表之君,千里之神,萬里之君。故天下之君,發號施令,必順於四時。四時不正,則陰陽不調,寒暑失常。如此,則歲惡,五穀不登。聖主施令,必審於四時,此至禁也。」越王曰:「此寡人所能行也。願欲知圖穀上下貴賤,欲與他貨之內以自實,為之奈何?」范子曰:「夫八穀之賤也,如宿穀之登,其明也。諦審察陰陽消息,觀市之反覆,雌雄之相逐,天道乃畢。」

越王問范子曰:「何執而昌?何行而亡?」范子曰:「執其中則昌,行奢侈則亡。」越王曰:「寡人欲聞其說。」范子曰:「臣聞古之賢主、聖君,執中和而原其終始,即位安而萬物定矣;不執其中和,不原其終始,即尊位傾,萬物散。文武之業,桀紂之跡,可知矣。古者天子及至諸侯,自滅至亡,漸漬乎滋味之費,沒溺於聲色之類,牽孿於珍怪貴重之器,故其邦空虛。困其士民,以為須臾之樂,百姓皆有悲心,瓦解而倍畔者,桀紂是也。身死邦亡,為天下笑。此謂行奢侈而亡也。湯有七十里地。務執三表,可謂邦寶;不知三表,身死棄道。」

越王問范子曰:「春肅,夏寒,秋榮,冬泄,人治使然乎?將道也?」范子曰:「天道三千五百歲,一治一亂,終而復始,如環之無端,此天之常道也。四時易次,寒暑失常,治民然也。故天生萬物之時,聖人命之曰春。春不生遂者,故天不重為春。春者,夏之父也。故春生之,夏長之,秋成而殺之,冬受而藏之。春肅而不生者,王德不究也;夏寒而不長者,臣下不奉主命也;秋順而復榮者,百官刑不斷也;冬溫而泄者,發府庫賞無功也。此所謂四時者,邦之禁也。」越王曰:「寒暑不時,治在於人,可知也。願聞歲之美惡,穀之貴賤,何以紀之?」范子曰:「夫陰陽錯繆,即為惡歲;人生失治,即為亂世。夫一亂一治,天道自然。八穀亦一賤一貴,極而復反。言亂三千歲,必有聖王也。八穀貴賤更相勝。故死凌生者,逆,大貴;生凌死者,順,大賤。」越王曰:「善。」

越王問於范子曰:「寡人聞人失其魂魄者,死;得其魂魄者,生。物皆有之,將人也?」范子曰:「人有之,萬物亦然。天地之間,人最為貴。物之生,穀為貴,以生人,與魂魄無異,可得豫知也。」越王曰:「其善惡可得聞乎?」范子曰:「欲知八穀之貴賤、上下、衰極,必察其魂魄,視其動靜,觀其所舍,萬不失一。」問曰:「何謂魂魄?」對曰:「魂者,橐也;魄者,生氣之源也。故神生者,出入無門,上下無根,見所而功自存,故名之曰神。神主生氣之精,魂主死氣之舍也。魄者主賤,魂者主貴,故當安靜而不動。魂者,方盛夏而行,故萬物得以自昌。神者,主氣之精,主貴而雲行,故方盛夏之時不行,即神氣槁而不成物矣。故死凌生者,歲大敗;生凌死者,歲大美。故觀其魂魄,即知歲之善惡矣。」

越王問於范子曰:「寡人聞陰陽之治,不同力而功成,不同氣而物生,可得而知乎?願聞其說。」范子曰:「臣聞陰陽氣不同處,萬物生焉。冬三月之時,草木既死,萬物各異藏,故陽氣避之下藏,伏壯於內,使陰陽得成功於外。夏三月盛暑之時,萬物遂長,陰氣避之下藏,伏壯於內,然而萬物親而信之,是所謂也。陽者主生,萬物方夏三月之時,大熱不至,則萬物不能成。陰氣主殺,方冬三月之時,地不內藏,則根荄不成,即春無生。故一時失度,即四序為不行。」

越王曰:「善。寡人已聞陰陽之事,穀之貴賤,可得而知乎?」范子曰:「陽者主貴,陰者主賤。故當寒而不寒者,穀為之暴貴;當溫而不溫者,穀為之暴賤。譬猶形影、聲響相聞,豈得不復哉!故曰秋冬貴陽氣施於陰,陰極而復貴;春夏賤陰氣施於陽,陽極而不復。」越王曰:「善哉!」以丹書帛,置之枕中,以為國寶。

越五日,困於吳,請於范子曰:「寡人守國無術,負於萬物,幾亡邦危社稷,為旁邦所議,無定足而立。欲捐軀出死,以報吳仇,為之奈何?」范子曰:「臣聞聖主為不可為之行,不惡人之謗己;為足舉之德,不德人之稱己。舜循之歷山,而天下從風。使舜釋其所循,而求天下之利,則恐不全其身。昔者神農之治天下,務利之而已矣,不望其報。不貪天下之財,而天下共富之。所以其智能自貴於人,而天下共尊之。故曰富貴者,天下所置,不可奪也。今王利地貪財,接兵血刃,僵尸流血,欲以顯於世,不亦謬乎?」

越王曰:「上不逮於神農,下不及於堯舜,今子以至聖之道以說寡人,誠非吾所及也。且吾聞之也,父辱則子死,君辱則臣死。今寡人親已辱於吳矣。欲行一切之變,以復吳仇,願子更為寡人圖之。」范子曰:「君辱則死,固其義也。立死。下士人而求成邦者,上聖之計也。且夫廣天下,尊萬乘之主,使百姓安其居、樂其業者,唯兵。兵之要在於人,人之要在於穀。故民眾則主安,穀多則兵疆。王而備此二者,然後可以圖之也。」越王曰:「吾欲富邦疆兵,地狹民少,奈何為之?」范子曰:「夫陽動於上,以成天文,陰動於下,以成地理。審察開置之要,可以為富。凡欲先知天門開及地戶閉,其術:天高五寸,減天寸六分以成地。謹司八穀,初見出於天者,是謂天門開,地戶閉,陽氣不得下入地戶。故氣轉動而上下、陰陽俱絕,八穀不成,大貴必應其歲而起,此天變見符也。謹司八穀,初見入於地者,是謂地戶閉。陰陽俱會,八穀大成,其歲大賤,來年大饑,此地變見瑞也。謹司八穀,初見半於人者,糴平,熟,無災害。故天倡而見符,地應而見瑞。聖人上知天,下知地,中知人,此之謂天平地平,以此為天圖。」

越王既已勝吳三日,反邦未至,息,自雄,問大夫種曰:「夫聖人之術,何以加於此乎?」大夫種曰:「不然。王德范子之所言,故天地之符應邦,以藏聖人之心矣。然而范子豫見之策,未肯為王言者也。」越王愀然而恐,面有憂色。請於范子,稱曰:「寡人用夫子之計,幸得勝吳,盡夫子之力也。寡人聞夫子明於陰陽進退,豫知未形,推往引前,後知千歲,可得聞乎?寡人虛心垂意,聽於下風。」范子曰:「夫陰陽進退,前後幽冥。未見未形,此持殺生之柄,而王制於四海,此邦之重寶也。王而毋泄此事,臣請為王言之。」越王曰:「夫子幸教寡人,願與之自藏,至死不敢忘。」范子曰:「陰陽進退者,固天道自然,不足怪也。夫陰入淺者即歲善,陽入深者則歲惡。幽幽冥冥,豫知未形。故聖人見物不疑,是謂知時,固聖人所不傳也。夫堯舜禹湯,皆有豫見之勞,雖有凶年而民不窮。」越王曰:「善。」以丹書帛,置之枕中,以為邦寶。


范子已告越王,立志入海,此謂天地之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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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絕卷第十四

越絕外傳春申君第十七昔者,楚考烈王相春申君吏李園。園女弟女環謂園曰:「我聞王老無嗣,可見我於春申君。我欲假於春申君。我得見於春申君,徑得見於王矣。」園曰:「春申君,貴人也,千里之佐,吾何託敢言?」女環曰:「即不見我,汝求謁於春申君:「才人告,遠道客,請歸待之。」彼必問汝:「汝家何等遠道客者?」因對曰:「園有女弟,魯相聞之,使使者來求之園,才人使告園者。」彼必有問:「汝女弟何能?」對曰:「能鼓音。讀書通一經。」故彼必見我。」園曰:「諾。」

明日,辭春申君:「才人有遠道客,請歸待之。」春申君果問:「汝家何等遠道客?」對曰:「園有女弟,魯相聞之,使使求之。」春申君曰:「何能?」對曰:「能鼓音,讀書通一經。」春申君曰:「可得見乎?明日,使待於離亭。」園曰:「諾。」既歸,告女環曰:「吾辭於春申君,許我明日夕待於離亭。」女環曰:「園宜先供待之。」

春申君到,園馳人呼女環到,黃昏,女環至,大縱酒。女環鼓琴,曲未終,春申君大悅。留宿。明日,女環謂春申君曰:「妾聞王老無嗣,屬邦於君。君外淫,不顧政事,使王聞之,君上負於王,使妾兄下負於夫人,為之奈何?無泄此口,君召而戒之。」春申君以告官屬:「莫有聞淫女也。」皆曰:「諾。」

與女環通,未終月,女環謂春申君曰:「妾聞王老無嗣,今懷君子一月矣,可見妾於王,幸產子男,君即王公也,而何為佐乎?君戒念之。」春申君曰:「諾。」

五日而道之:「邦中有好女,中相,可屬嗣者。」烈王曰:「諾。」即召之。烈王悅,取之。十月產子男。

十年,烈王死,幽王嗣立。女環使園相春申君。相之三年,然後告園:「以吳封春申君,使備東邊。」園曰:「諾。」即封春申君於吳。幽王後懷王,使張儀詐殺之。懷王子頃襄王,秦始皇帝使王翦滅之。

越絕德序外傳記第十八昔者,越王句踐困於會稽,嘆曰:「我其不伯乎!」欲殺妻子,角戰以死。蠡對曰:「殆哉!王失計也,愛其所惡。且吳王賢不離,不肖不去,若卑辭以地讓之,天若棄彼,彼必許。」句踐曉焉,曰:「豈然哉!」遂聽能以勝。越王句踐即得平吳,春祭三江,秋祭五湖。因以其時,為之立祠,垂之來世,傳之萬載。鄰邦樂德,以來取足。范蠡內視若盲,反聽若聾,度天關,涉天機,後衽天人,前帶神光。當是時言之者,□其去甚微甚密,王已失之矣,然終難復見得。於是度兵徐州,致貢周室,元王以之中興,號為州伯,以為專句踐之功,非王室之力。是時越行伯道,沛歸於宋;浮陵以付楚;臨沂、開陽,復之於魯。中邦侵伐,因斯衰止。以其誠行於內,威發於外,越專其功,故曰越絕是也。故傳曰:「桓公迫於外子,能以覺悟。句踐執於會稽,能因以伯。」堯舜雖聖,不能任狼致治。管仲能知人,桓公能任賢,蠡善慮患,句踐能行焉。臣主若斯,其不伯,得乎?易曰:「君臣同心,其利斷金。」此之謂也。

吳越之事煩而文不喻,聖人略焉。賢者垂意,深省厥辭,觀斯智愚。夫差狂惑,賊殺子胥,句踐至賢,種曷為誅?范蠡恐懼,逃於五湖,蓋有說乎?夫吳知子胥賢,猶昏然誅之。傳曰:「人之將死,惡聞酒肉之味,邦之將亡,惡聞忠臣之氣。」身死不為醫,邦亡不為謀,還自遺災,蓋木土水火,不同氣居,此之謂也。

種立休功,其後厥過自伐。句踐知其仁也,不知其信。見種為吳通越,稱:「君子不危窮,不滅服。」以忠告,句踐非之,見乎顏色。范蠡因心知意,策問其事,卜省其辭,吉耶凶耶?兆言其災。夫子見利與害,去於五湖。蓋謂知其道,貴微而賤獲。易曰:「知幾其神乎?道以不害為左。」傳曰:「知始無終,厥道必窮。」此之謂也。

子胥賜劍將自殺,歎曰:「嗟乎!眾曲矯直,一人固不能獨立。吾挾弓矢以逸鄭楚之間,自以為可復吾見凌之仇,乃先王之功,想得報焉,自致於此。吾先得榮,後僇者,非智衰也,先遇明,後遭險,君之易移也已矣。坐不遇時,復何言哉。此吾命也,亡將安之?莫如早死,從吾先王於地下,蓋吾之志也。」吳王將殺子胥,使馮同徵之。胥見馮同,知為吳王來也。洩言曰:「王不親輔弼之臣而親眾豕之言,是吾命短也。高置吾頭,必見越人入吳也,我王親為禽哉!捐我深江,則亦已矣!」胥死之後,吳王聞,以為妖言,甚咎子胥。王使人捐於大江口。勇士執之,乃有遺響,發憤馳騰,氣若奔馬。威凌萬物,歸神大海。彷彿之間,音兆常在。後世稱述,蓋子胥,水僊也。

子胥挾弓去楚,唯夫子獨知其道。事□世□有退,至今實之,實秘文之事。深述厥兆,徵為其戒。齊人歸女,其後亦重。各受一篇,文辭不既,經傳外章,輔發其類。故聖人見微知著,睹始知終。由此觀之,夫子不王可知也。恭承嘉惠,述暢往事。夫子作經,攬史記,憤懣不泄,兼道事後,覽承傳說。厥意以為周道不敝,春秋不作。蓋夫子作春秋,記元於魯。大義立,微言屬,五經六藝,為之檢式。垂意於越,以觀枉直。陳其本末,抽其統紀,章決句斷,各有終始。吳越之際,夫差弊矣,是之謂也。故觀乎太伯,能知聖賢之分;觀乎荊平,能知信勇之變;觀乎吳越,能知陰謀之慮;觀乎計倪,能知陰陽消息之度;觀乎請糴,能知□人之使敵邦賢不肖;觀乎九術,能知取人之真,轉禍之福;觀乎兵法,能知卻敵之路;觀乎陳恒,能知古今相取之術;觀乎德敘,能知忠直所死,狂●通拙。經百八章,上下相明。齊桓興盛,執操以同。管仲達於霸紀,范蠡審乎吉凶終始。夫差不能□邦之治。察乎馮同、宰嚭,能知諂臣之所移,哀彼離德信不用。內痛子胥忠諫邪君,反受其咎。夫差誅子胥,自此始亡之謂也。
cfoteam cfoteam  管理员  发表于 2019-3-7 21:32:12 | 显示全部楼层
越絕卷第十五

越絕篇敘外傳記第十九

維先古九頭之世,蒙水之際,興敗有數,承三繼五。故曰眾者傳目,多者信德。自此之時,天下大服。三皇以後,以一治人。至於三王,爭心生,兵革越,作肉刑。五胥因悉挾方氣,歷天漢。孔子感精,知後有疆秦喪其世,而漢興也。賜權齊、晉、越,入吳。孔子推類,知後有蘇秦也。權衡相動,衡五相發。道獲麟,周盡證也,故作春秋以繼周也。此時天地暴清,日月一明,弟子欣然,相與太平。孔子懷聖承弊,無尺土所有,一民所子,睹麟垂涕,傷民不得其所,非聖人孰能痛世若此。萬代不滅,無能復述。故聖人沒而微言絕。賜見春秋改文尚質,譏二名,興素王,亦發憤記吳越,章句其篇,以喻後賢。賜之說也,魯安,吳敗,晉疆,越霸,世春秋二百餘年,垂象後王。賜傳吳越,□指於秦。聖人發一隅,辯士宣其辭,聖文絕於彼,辯士絕於此。故題其文,謂之越絕。

問曰:「越絕始於太伯,終於陳恒,何?」「論語曰:「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乃太伯審於始,知去上賢。太伯特不恨,讓之至也。始於太伯,仁賢,明大吳也。仁能生勇,故次以荊平也,勇子胥忠、正、信、智以明也。智能生詐,故次以吳人也,善其務救蔡,勇其伐荊。其范蠡行為,持危救傾也,莫如循道順天,富邦安民,故次計倪。富邦安民,故於自守,易以取,故次請糴也。一其愚,故乖其政也。請粟者求其福祿,必可獲,故次以九術。順天心,終和親,即知其情。策於廊廟,以知疆弱。時至,伐必可克,故次兵法。兵,凶器也。動作不當,天與其殃。知此上事,乃可用兵。易之卜將,春秋無將,子謀父,臣殺主,天地所不容載。惡之甚深,故終於陳恒也。」

問曰:「易之卜將,春秋無將。今荊平何善乎?君無道,臣仇主,以次太伯,何?」曰:「非善荊平也,乃勇子胥也,臣不討賊,子不復仇,非臣子也。故賢其冤於無道之楚,困不死也;善其以匹夫得一邦之眾,並義復仇,傾諸侯也;非義不為,非義不死也。」

問曰:「子胥妻楚王母,無罪而死於吳。其行如是,何義乎?」曰:「孔子固貶之矣。賢其復仇,惡其妻楚王母也。然春秋之義,量功掩過也。賢之,親親也。」「子胥與吳何親乎?」曰:「子胥以困干闔廬,闔廬勇之甚,將為復仇,名譽甚著。詩云:「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夫差下愚不移,終不可奈何。言不用,策不從,昭然知吳將亡也。受闔廬厚恩,不忍去而自存,欲著其諫之功也。故先吳敗而殺也。死人且不負,而況面在乎?昔者管仲生,伯業興。子胥死,伯名成。周公貴一概,不求備於一人。及外篇各有差敘,師不說。」

問曰:「子胥未賢耳。賢者所過化,子胥賜劍,欲無死,得乎?」「盲者不可示以文繡,聾者不可語以調聲。瞽瞍不移,商均不化。湯繫夏臺,文王拘於殷。時人謂舜不孝,堯不慈,聖人不悅下愚,而況乎子胥?當困於楚,劇於吳,信不去耳,何拘之有?孔子貶之奈何?其報楚也,稱子胥妻楚王母,及乎夷狄。貶之,言吳人也。」

問曰:「句踐何德也?」曰:「伯德,賢君也。」「傳曰:「危人自安,君子弗為;奪人自與,伯夷不多。」行偽以勝,滅人以伯,其賢奈何?」曰:「是固伯道也。祺道厭駁,一善一惡。當時無天子,疆者為右,使句踐無權,滅邦久矣。子胥信而得眾道,范蠡善偽以勝。當明王天下太平,諸侯和親,四夷樂德,款塞貢珍,屈膝請臣,子胥何由乃困於楚?范蠡不久乃為狂者?句踐何當屬莝養馬?遭逢變亂,權以自存,不亦賢乎?行伯非賢,晉文之能因時順宜,隨而可之。故空社易為福,危民易為德,是之謂也。」

問曰:「子胥、范蠡何人也?」「子胥勇而智,正而信。范蠡智而明,皆賢人。」問曰:「子胥死,范蠡去,二人行違,皆稱賢,何?」「論語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事君以道言耳。范蠡單身入越,主於伯,有所不合,故去也。」問曰:「不合何不死?」曰:「去止,事君之義也。義無死,胥死者,受恩深也。今蠡猶重也,不明甚矣。」問曰:「受恩死,死之善也。臣事君,猶妻事夫,何以去?」「論語曰:「三日不朝,孔子行。」行者,去也。傳曰:「孔子去魯,燔俎無肉;曾子去妻,蔾蒸不熟。」微子去,比干死,孔子并稱仁。行雖有異,其義同。」「死與生,敗與成,其同奈何?」「論語曰:「有殺身以成仁。」子胥重其信,范蠡貴其義。信從中出,義從外出。微子去者,痛殷道也。比干死者,忠於紂也。箕子亡者,正其紀也。皆忠信之至,相為表裏耳。」問曰:「二子孰愈乎?」曰:「以為同耳。然子胥無為能自免於無道之楚,不忘舊功,滅身為主。合,即能以霸;不合,可去則去,可死則死。范蠡遭世不明,被髮佯狂,無正不行,無主不止。色斯而舉,不害於道。億則屢中,貨財殖聚。作詐成伯,不合乃去。三遷避位,名聞海內。去越入齊,老身西陶。仲子由楚,傷中而死。二子行有始終。子胥可謂兼人乎?」

問曰:「子胥伐楚宮,射其子,不殺,何也?」「弗及耳。楚世子奔逃雲夢之山。子胥兵笞平王之墓,昭王遣大夫申包胥入秦請救。于斧漁子進諫子胥,子胥適會秦救至,因引兵還。越見其榮於無道之楚,興兵伐吳。子胥以不得已,迎之就李。」問曰:「笞墓何名乎?」「子之復仇,臣之討賊,至誠感天,矯枉過直。乳狗哺虎,不計禍福。大道不誅,誅首惡。子胥笞墓不究也。」


維子胥之述吳越也,因事類,以曉後世。著善為誠,譏惡為誠。句踐以來,至乎更始之元,五百餘年,吳越相復見於今。百歲一賢,猶為比肩。記陳厥說,略其有人。以去為姓,得衣乃成。厥名有米,覆之以庚。禹來東征,死葬其疆。不直自斥,託類自明。寫精露愚,略以事類,俟告後人。文屬辭定,自于邦賢。邦賢以□為姓,丞之以天。楚相屈原,與之同名。明於古今,德配顏淵。時莫能與,伏竄自容。年加申酉,懷道而終。友臣不施,猶夫子得麟。覽睹厥意,嗟嘆其文,於乎哀哉!溫故知新,述暢子胥,以喻來今。經世歷覽,論者不得,莫能達焉。猶春秋銳精堯舜,垂意周文。配之天地,著於五經。齊德日月,比智陰陽。詩之伐柯,以己喻人。後生可畏,蓋不在年。以□為姓,萬事道也。丞之以天,德高明也。屈原同名,意相應也。百歲一賢,賢復生也。明於古今,知識宏也。德比顏淵,不可量也。時莫能用,籥□鍵精,深自誠也。猶子得麟,丘道窮也。姓有去,不能容也。得衣乃成,賢人衣之能章也。名有米,八政寶也。覆以庚,兵絕之也。於乎哀哉,莫肯與也。屈原隔界,放於南楚,自沉湘水,蠡所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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